方序南没再接话,专注开车,刚进门便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安漾轻呼一声,紧接被人堵住了唇。
水汽蒸腾,湿濡了每次抚摸和亲吻,润滑了更深层次的亲密。
视野变得雾蒙蒙的。看不清彼此轮廓,二人全凭本能接纳、融入、直至严丝合缝。当交流回归原始,什么狗逼倒灶的琐碎、难以梳理的郁结统统透过毛孔挥发殆尽,心情转而又变得轻盈。
一番折腾后,方序南半倚着床,下巴抵住安漾头顶,轻抚怀里人的背脊:“你向往的未来是什么样?”
??第二十一章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安漾没听明白,未来这词太虚太宽泛,得缩小范围、圈出重点,她才能准确作答。 “哪方面?” “比如婚后工作安排,生育计划。”方序南拢住人,和她十指相扣:“我的工作性质相对稳定,今年算例外,几大项目同时推进。等明年升职,再稳定两三年后,我们要个孩子?” 安漾素爱追求确定性,照计划行事,唯独没顾上婚后生活。结婚、生子、为小朋友的起居和学业奔忙,陪TA重过一遍童年和青春期。光想想,已然头皮发麻。 “再看吧。两三年有点快。我想争取五年内评上高级建筑师,不过现在竞争越来越激烈,每年院里的评级标准都在变。”一提起工作,安漾的倾诉欲又回来了,不光细数近三年审核重点,还顺便提了院里的明星项目。 方序南耐着性子倾听,试图点醒她:“跳槽才是升职加薪的最好方法。” “钱只是一方面,设计院接触的项目等级非一般事务所可比,除非去WLD那种规格的。” 安漾实事求是。好不容易站稳的坑,哪能轻易重头再来?可惜她低估了WLD这三个字母的敏感性,更不知此番言论倒像在故意将方序南一军。 对方噤声几秒,“不考虑甲方?” “暂时不考虑。” “所以你做决定的出发点是自己还是我们?” “自己。”安漾不假思索,“事关我的事业和职业发展。如果你想问我会不会考虑跳槽去HLT,我已经回答过无数次,不会。我喜欢简单的关系。” 句句都在提“我”,“我们”在哪?方序南倍感失望:“等结了婚,你的职业难道和我完全没关系?”他索性挑明,“如果你以后还去工地,一走一两年,甚至更久。我怎么办?家怎么办?” 又来了,安漾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见类似疑问。只是之前对方顶多三两句话带过,今日倒像要刨根究底。 “短期异地没那么恐怖吧?设计院的项目多在申城市区或周边,车程两小时以内。”安漾顺着话头往下分析,语气冷静,再用一个简单的反问堵得方序南怒火直冒:“我们这几个月一直异地,相处得很好,不是吗?” “不是。” 方序南陡然明白问题比想象中棘手得多。安漾自小便…
安漾没听明白,未来这词太虚太宽泛,得缩小范围、圈出重点,她才能准确作答。
“哪方面?”
“比如婚后工作安排,生育计划。”方序南拢住人,和她十指相扣:“我的工作性质相对稳定,今年算例外,几大项目同时推进。等明年升职,再稳定两三年后,我们要个孩子?”
安漾素爱追求确定性,照计划行事,唯独没顾上婚后生活。结婚、生子、为小朋友的起居和学业奔忙,陪 TA 重过一遍童年和青春期。光想想,已然头皮发麻。
“再看吧。两三年有点快。我想争取五年内评上高级建筑师,不过现在竞争越来越激烈,每年院里的评级标准都在变。”一提起工作,安漾的倾诉欲又回来了,不光细数近三年审核重点,还顺便提了院里的明星项目。
方序南耐着性子倾听,试图点醒她:“跳槽才是升职加薪的最好方法。”
“钱只是一方面,设计院接触的项目等级非一般事务所可比,除非去 WLD 那种规格的。”
安漾实事求是。好不容易站稳的坑,哪能轻易重头再来?可惜她低估了 WLD 这三个字母的敏感性,更不知此番言论倒像在故意将方序南一军。
对方噤声几秒,“不考虑甲方?”
“暂时不考虑。”
“所以你做决定的出发点是自己还是我们?”
“自己。”安漾不假思索,“事关我的事业和职业发展。如果你想问我会不会考虑跳槽去 HLT,我已经回答过无数次,不会。我喜欢简单的关系。”
句句都在提“我”,“我们”在哪?方序南倍感失望:“等结了婚,你的职业难道和我完全没关系?”他索性挑明,“如果你以后还去工地,一走一两年,甚至更久。我怎么办?家怎么办?”
又来了,安漾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见类似疑问。只是之前对方顶多三两句话带过,今日倒像要刨根究底。
“短期异地没那么恐怖吧?设计院的项目多在申城市区或周边,车程两小时以内。”安漾顺着话头往下分析,语气冷静,再用一个简单的反问堵得方序南怒火直冒:“我们这几个月一直异地,相处得很好,不是吗?”
“不是。”
方序南陡然明白问题比想象中棘手得多。安漾自小便这样,放着轻松的选择不要,专挑难路走。当初听说她申请驻场,方序南举双手赞成,无非料到她不到黄河不死心,没成想竟吃苦吃上了瘾。
“你想怎么办?”安漾重申了遍刚才的假设:“我说的是如果有很好的学习机会,不想错过。院里人才济济,不一定每件好事都能轮上我。”
方序南语气温和,加重了咬字:“短期异地当然没问题。可项目那么多,好机会源源不断,如果你每次都说不想错过,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我怎么办?爸妈怎么办?以后有小朋友怎么办?安漾,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明白面对面沟通的重要性,婚姻不能建立在虚无缥缈的网络世界。”
“夸张了吧?”安漾支撑起身,挣脱出他的怀抱:“我俩现在不是在面对面谈心?你能保证以后绝对不出差?”
“我说了明年会稳定很多。出差不会是我的工作常态。”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考虑问题时将我们俩看成一个整体,找到最有利于二人共同发展和家庭稳定的方案。”
方序南说得很隐晦,但安漾听懂了。
字字冠冕堂皇,句句实则在暗戳戳告诫她得做好随时牺牲事业、服务家庭的准备。这和宋决拐骗萧遥出国的说辞,有何区别?
方序南没等到下文,指腹剐蹭她面颊,柔声哄着:“你觉得呢?”
安漾不错目地看着他,明明身体还不着寸缕地贴在一起,心却生出几分距离感。她忽然感到一丝恐惧,原来方序南求婚时描绘的未来,和她意会的大相径庭。
路的尽头并非是避风港,而是一间无窗暗室,堆满了柴米油盐、尿布、小朋友的作业和家长里短。
在那个小型社会,丛林法则率先生效,靠简单粗暴的性别优势和薪资数额论资排辈,之后的规则全由掌权者制定。
从安漾选择那条路开始,每迈一步,脚踝便多了道无形枷锁。妻子、母亲、儿媳等头衔将是她的功勋章,而审判她的除了伴侣,还有一双双世俗的眼睛。
秋夜已深,窗缝往屋里漏着风。凉意从脚趾攀附上小腹,由外及内渗透到心底。
“怎么不说话?”方序南轻拍她前额,“困了?”
“嗯。”安漾背对他躺倒,彻底失去交流的意愿。聊什么?怎么聊?算了,太累的时候不适合说正事。
方序南见好就收,从后拥住软乎乎的人,鼻尖在她脖颈处来回磨蹭,假装担心地问:“叔叔不会来敲门吧?我没穿衣服。”
安漾果然被逗笑,呼出的鼻息添了分温度:“不会。我没说今晚回家。”
“那就好,晚安。”
身旁人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安漾努力酝酿睡意,第一次觉得方序南的手臂那么重,压得她透不过气。她小心抽离出束缚,呆望天花板属羊,数到眼前出现重影,大脑仍在倒带方序南的质问。
太烦,太吵。
安漾蹑手蹑脚起床,并腿屈膝靠在客厅沙发上,无聊地刷新朋友圈。她一路跳读,竟没找到萧遥发的只言片语,太不对劲。
被惦记的人此刻穿着单薄的丝绸衬衣,正坐在一家苍蝇馆子内,大快朵颐。她连打好几个喷嚏,辣得口齿不清,“快给我开瓶啤酒,冰的。”
许欢端上一杯温水:“你今晚喝太多冰的了。”
“找死啊你!”萧遥瞪起圆眼,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许欢将水杯往人面前推了推,一字一顿:“喝、水。”
萧遥转头喊了声“老板”,打算再来两听雪花。许欢连忙摆手叫停,“她喝多了,我们马上就走。”
“你再这样给我滚啊!”萧遥连灌四听啤酒下肚,神智尚且清楚,教养失了大半。现在她满脑子独剩一个念头:酒真好喝,冰冰凉凉、香醇可口,喝得人晕晕乎乎,烦恼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