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这里不是法外之地。”安漾苦笑,好奇身边人成天都在看什么社会新闻,净担心有的没的。

“说得轻松,柜子不是你摆着挡门的?”萧遥一语戳破,“说明还是不够安全。”

安漾不置可否,“出门在外,谨慎为上。”

“马上当方太太了,方序南也不帮忙支招?”

安漾反感听这类话,“结婚只是领张法律文件,我还是我。”

“做梦。”萧遥晃晃右手,“婚戒一戴,身不由己。”

“不是你哭着喊着要戴的吗?”安漾无情揶揄,恨不能掀人老底。

若要问安漾读本科时印象最深的人,大概就是那位神奇人物:宋决。这人在耳边出现频率实在太高,以至于好几次她在梦里大声疾呼:“宋决,求你了!离我远点。”

那会萧遥还处于单相思阶段,从早到晚都在琢磨高中同桌的微博和朋友圈。对方是位冷冰冰的学霸,分享的无非是导师论文、小组项目课题或者实习公司信息。萧遥无一例外地点赞、评论,再抱着手机眼巴巴等回复。

安漾见不惯她的舔狗姿态,恨铁不成钢地敲打过无数次:男人的光环多半是靠女人意淫出来的,如果你不爱他,宋决就什么都不是。

萧遥不服气:本科藤校,身高一米八五,五官周正,还是省高考状元。怎么到安漾嘴里就变得一文不值?要知道在羊城,一米八五的男人比三只眼的走地鸡还难找,安漾懂个屁!

好好好,我不懂。安漾举手投降,拒绝接听关于宋决的只字片语。她当时明明跟此人素未谋面,却能倒背如流他的履历,甚至连对方高中收到过几封情书都了如指掌。实在太诡异了!

萧遥呢,继续我行我素。她念叨她的,笃定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得掰碎了聊,才能全方位加深对心上人的了解。是的,她甚至不嫌肉麻地给宋决套上了“心上人”的头衔,恶心死人不偿命。

本科期间,萧遥飞了四趟纽约,皆以人生地不熟为由找到宋决当地陪。她专挑大雪纷飞的节气造访东部,再惨遇航班取消、机场临时关闭或公共交通停运等各类倒霉事,乐呵呵给安漾传来一条消息:【看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靠老天创造机会。】

毕业后,她果断 gap 一年,美其名曰周游世界,却在宋决公寓旁租了套一居室,当起了田螺姑娘似的邻居。

安漾看不懂,也拦不住,只知道这人恋爱脑没救了。萧遥自有一套解释,那一年她玩得开心,蹭了好几门藤校课程,还和宋决成功将生米煮成熟饭,堪称事业生活爱情三不误。

再之后,她和宋决一同搬回国,同居、领证。

宋决为人低调,主张办几桌酒席,宴请至亲和好友吃顿饭便好。萧遥点头附和,背地里撕掉了长达四页纸的宾客列表,再给伴娘姐妹们一一发信息解释:【哎呀,我懒得办婚礼了,好累哦。】

宋决学精算出身,放弃华尔街 offer 后,选择了申城一家机构当对冲基金的投资组合经理。萧遥是家中的独生女,粘家爱家,万万没料到从美国回来后又要去遥远的申城打拼。

当时对方比对着几个 offer、各地生活水准,走过场般征询了她的意见。萧遥仰视着他,觉得这男人认真说话的样子真他妈帅惨了,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说话。”安漾踢了踢人小腿,“跟宋决吵架了?”

“你盼着我们点好行吗?”

“也是,宋决都懒得陪你吵。”安漾起身拾掇起带回家洗的脏衣服,“我给你半小时做决定。要么跟我去芙蓉村,要么我现在开车送你去火车站。刚看了,回申城班次很多。你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别天天动不动拎包出走。幼稚不幼稚。”

她自顾自地说着,留意到空气里的啜泣声,无奈地转过了身。

“宋决刚签下了 offer,决定回美国发展。”萧遥抬起头,顶着泛红的眼眶:“漾漾,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第十章 我需要踏实、安定

坦白说,安漾见怪不怪。 自萧遥脱单那日起,「宋决」二字曾带来她多少快乐,便随之引发了等比例的痛苦和郁闷。 单恋时收到轮回消息的欣喜,变成恋爱后的失望和控诉。曾习以为常的冷淡潜入地下,如一颗颗地雷,让人如履薄冰。而几句不咸不淡的关心,以往明明能勾得人翘嘴、反复回味,现在反倒化成一滴滴冷水,顺着心尖儿往下渗。 凉意并不刺骨,亦非一股脑倾泻,只够激起瞬间的寒颤。每到此时,萧遥多半会清醒数秒,再一笑置之:她正常体温37.2度,本就高于正常人,怕什么? 可她偏忘了,体温稍高的人更怕冷。 安漾被迫旁观这段苦恋之旅,好话歹话说尽,终悟出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叫不醒装睡的人?或许人压根就很享受梦魇带来的沉沦和窒息。 空气凝滞片刻。 萧遥哭着哭着破涕为笑:“你这什么破地方啊,搓得我满手泥。” 安漾眼睁睁瞧见一滴泪珠从对方眼角滚落,冲刷出一条隐隐泛黑的弧度,递上纸巾揶揄:“你出门没洗脸?再哭真成花猫了。” “哪啊,你这到处都是灰。”萧遥对着前置镜头,指着眉眼处几道泪痕,“妈呀,一道白,一道黑,丑死了。” 萧遥顶着鼻涕泡傻笑好半天,似乎全然忘了来这的初衷。她内心脆弱又强大,毕竟人是她死乞白赖追的,除去不够知冷知热、专制武断、善用冷暴力玩消失之外,宋决算得上是称职的丈夫。 安漾听不明白:“哪称职?他对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不是。你误会他了。”萧遥急得要跳脚:“他说我们俩组成家庭,要以「我们」为出发点,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家庭好,不存在牺牲谁。” 典型的PUA,“打着旗号为你好,其实都只在为己谋利。” “漾漾。”萧遥可怜巴巴求饶,“别说了。” 安漾听话地收声,抬脚勾了张塑料凳坐下。她一整天屁股没挨板凳,暴走两万步,坐下的瞬间才感到腰脊酸胀难忍。她不爱插手管朋友的感情,尤其是萧遥的,无奈实在躲不掉。 谁让她是萧遥口中独一无二的见证人呢?更别提萧遥这么恋爱脑的家伙,竟为了她不惜和心上人翻脸。 …

坦白说,安漾见怪不怪。

自萧遥脱单那日起,「宋决」二字曾带来她多少快乐,便随之引发了等比例的痛苦和郁闷。

单恋时收到轮回消息的欣喜,变成恋爱后的失望和控诉。曾习以为常的冷淡潜入地下,如一颗颗地雷,让人如履薄冰。而几句不咸不淡的关心,以往明明能勾得人翘嘴、反复回味,现在反倒化成一滴滴冷水,顺着心尖儿往下渗。

凉意并不刺骨,亦非一股脑倾泻,只够激起瞬间的寒颤。每到此时,萧遥多半会清醒数秒,再一笑置之:她正常体温 37.2 度,本就高于正常人,怕什么?

可她偏忘了,体温稍高的人更怕冷。

安漾被迫旁观这段苦恋之旅,好话歹话说尽,终悟出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叫不醒装睡的人?或许人压根就很享受梦魇带来的沉沦和窒息。

空气凝滞片刻。

萧遥哭着哭着破涕为笑:“你这什么破地方啊,搓得我满手泥。”

安漾眼睁睁瞧见一滴泪珠从对方眼角滚落,冲刷出一条隐隐泛黑的弧度,递上纸巾揶揄:“你出门没洗脸?再哭真成花猫了。”

“哪啊,你这到处都是灰。”萧遥对着前置镜头,指着眉眼处几道泪痕,“妈呀,一道白,一道黑,丑死了。”

萧遥顶着鼻涕泡傻笑好半天,似乎全然忘了来这的初衷。她内心脆弱又强大,毕竟人是她死乞白赖追的,除去不够知冷知热、专制武断、善用冷暴力玩消失之外,宋决算得上是称职的丈夫。

安漾听不明白:“哪称职?他对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不是。你误会他了。”萧遥急得要跳脚:“他说我们俩组成家庭,要以「我们」为出发点,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家庭好,不存在牺牲谁。”

典型的 PUA,“打着旗号为你好,其实都只在为己谋利。”

“漾漾。”萧遥可怜巴巴求饶,“别说了。”

安漾听话地收声,抬脚勾了张塑料凳坐下。她一整天屁股没挨板凳,暴走两万步,坐下的瞬间才感到腰脊酸胀难忍。她不爱插手管朋友的感情,尤其是萧遥的,无奈实在躲不掉。

谁让她是萧遥口中独一无二的见证人呢?更别提萧遥这么恋爱脑的家伙,竟为了她不惜和心上人翻脸。

过去几年,安漾和宋决保持着点头之交的情分,每年顶多拼桌吃饭两三次。她下意识远离装逼味十足的人,反感他看谁都高人一等。没考上藤校是原罪吗?天之骄子又如何?

宋决则自带偏见,烦萧遥那张嘴跟喇叭似的,连闺房情趣都和人分享,更料定萧遥的阴晴不定多半受到了好朋友的撺掇。

这口锅,自然而然砸在了安漾头上。

宋决曾旁敲侧击过几次,后来索性点名批评:“我不喜欢你的朋友安漾。”

萧遥甚至都没问原因,噌地跳起反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亮明原则:安漾是我的好朋友,轮不上你瞎逼逼!

这场冷战延续了一周,萧遥罕见获胜。宋决当时亲自登门接老婆回家,并“屈尊”请安漾去某米其林三星吃顿便饭。安漾忙不迭婉拒,送别这对夫妻后兀自感叹:他俩是被月老硬用麻绳绑到一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