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她情绪上头,脸涨得通红,在心里声声斥责对方“公私不分”,竟忘记深究“私”到底是什么。潜意识自作主张地将公事和感情混为一谈,巧妙避开理智审判,诱得安漾脱口而出:“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反正从小到大你也没少骗我!”

她极力控制音量,眸底难掩明晃晃的怒火。那团火率先点燃旧怨,再如星火燎原般迅速扩张。霎那间,情绪翻涌,怨怼多到数都数不清。

“我到底骗你什么了?”闻逸尘烦她无端指责,怒意跟着上窜,食指点点脑门:“你说说从小到大,我答应过你的事,哪件没做到?!”

安漾一眨不眨瞪着人,气鼓鼓的。闻逸尘敛眉注视,好几次喉咙痒意难耐,只得背过身猛咳。

理性回潮,安漾强行吞下滚滚奔腾的痛斥,掉头就走。

闻逸尘视线追随她背影,忍住追上前的冲动,简直莫名其妙!新年新气象,脾气见长,也没到生理期啊!他转身和安漾背道而行,觑见几米外尬笑的小叶,只略微颔首。

小叶断断续续听到几句,斗胆跟在老板身后:“安工生气了?”

闻逸尘沉着脸,单手抄兜加快步伐,“你事情都忙完了?”

“安工脾气好,很少生气...”小叶之前听学长学姐们说过,项目组最怕核心人员调动。军心不稳,项目容易出问题,搞不好领导还会拿实习生撒气。她心系刚有所起色的事业,不知死活地打探情况:“安工不会直接退出吧?”

闻逸尘一言不发,直奔停车场,拉开车门见人还杵在那:“你今天这么空?”

“我刚陪安工聊天。她工地上破事挺多的,又失恋了...”

闻逸尘正在扯安全带,手骤然顿住:“你刚说什么?”

“工地破事多。”

“后面那句。”

“安工失恋了。”

咔哒,“嘶...她告诉你的?”

小叶贴心奉上一枚新鲜八卦:“安工没戴戒指啊。”

“哦,忘了吧。”

“之前有次是忘了。但刚才看她右手中指的戒痕都没了。”小叶言之凿凿:“肯定分手了。”

闻逸尘无意考究话语的真实性,亦不想再关心安漾的私生活。他默不作声睨着人,等候片刻后喊了声“小叶”。

“诶,老板有何吩咐?”

“我要关窗了,别压到你手。”闻逸尘说完这话,一脚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第五十二章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从村口上国道有段七拐八绕的乡野小路,三个十字路口皆没设红绿灯,唯立了块「停」字标识牌。 四下无人,闻逸尘依旧老实地减速停稳,指尖敲打方向盘几下,再轻踩油门。事不过三,他才不会再自找没趣贴脸凑上前,更没空理会小夫妻间的争吵。 没必要,多跌份。 车窗开了又合,反反复复。寒风趁势灌进,有节奏地直击太阳穴,驱散了几分昏沉。 小叶的臆测落入风中,沾满尘埃一道钻入鼻孔,引起接二连三喷嚏的同时,也让人止不住地琢磨:真分手了?方爷爷葬礼上,家长们还悄悄商量开春后好日子多,适合领证呢!他俩都不是闹腾的性格,不应该,不至于,大抵是小叶的捕风捉影。 小道窄长黑黢,路面坑洼,遍布石粒。车轻微颠簸,震感沿着脊椎骨向上爬,由内而外晃荡着思绪。 到第三个路口时,闻逸尘机械式刹车、踩油门,手却不听使唤地转动方向盘一百八十度。车绕了个急弯,轮胎和地面剐蹭出尖锐声响,刺破了夜的静谧。 月夜迷离,心跳跟随车速表飙升,一路保持高频。感冒药弱化了逻辑思维,人更倾向于仰仗这一刻的心跳频率做决定。 等到了停车场,闻逸尘忽地反应过来:回来干嘛?他随即骂了声“蠢货”。安漾开完会肯定直接回工地了,几秒后又骂了一遍:她今天没会,看样子是回奶奶家过周末。 这段时间,闻逸尘全然专注工作,过得异常充实。可每当下意识发送会议邀请,又强行代入公事公办的思维删除邮件时,他总会暗骂一句:靠!我真没出息! 同样的话,闻逸尘曾用来骂了自己无数次。 冷言通知安漾他决定接受外派,以后会常驻纽约时在骂。狠心拉黑安漾微信,等待收到只字片语时在骂。默默计算东部和伦敦时差,放假前一晚忍不住买机票时也在骂。飞去伦敦的航班上,路过安漾校门口时依然在骂。以及那些憋图到爆肝,没忍住买了包外烟提神,结果呛到眼冒泪花时都在骂。 闻逸尘还记得那晚,四月底的纽约,神经病般飘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啸,他裹紧costco的廉价兔毛毯,盘腿坐在壁炉旁画图,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

从村口上国道有段七拐八绕的乡野小路,三个十字路口皆没设红绿灯,唯立了块「停」字标识牌。

四下无人,闻逸尘依旧老实地减速停稳,指尖敲打方向盘几下,再轻踩油门。事不过三,他才不会再自找没趣贴脸凑上前,更没空理会小夫妻间的争吵。

没必要,多跌份。

车窗开了又合,反反复复。寒风趁势灌进,有节奏地直击太阳穴,驱散了几分昏沉。

小叶的臆测落入风中,沾满尘埃一道钻入鼻孔,引起接二连三喷嚏的同时,也让人止不住地琢磨:真分手了?方爷爷葬礼上,家长们还悄悄商量开春后好日子多,适合领证呢!他俩都不是闹腾的性格,不应该,不至于,大抵是小叶的捕风捉影。

小道窄长黑黢,路面坑洼,遍布石粒。车轻微颠簸,震感沿着脊椎骨向上爬,由内而外晃荡着思绪。

到第三个路口时,闻逸尘机械式刹车、踩油门,手却不听使唤地转动方向盘一百八十度。车绕了个急弯,轮胎和地面剐蹭出尖锐声响,刺破了夜的静谧。

月夜迷离,心跳跟随车速表飙升,一路保持高频。感冒药弱化了逻辑思维,人更倾向于仰仗这一刻的心跳频率做决定。

等到了停车场,闻逸尘忽地反应过来:回来干嘛?他随即骂了声“蠢货”。安漾开完会肯定直接回工地了,几秒后又骂了一遍:她今天没会,看样子是回奶奶家过周末。

这段时间,闻逸尘全然专注工作,过得异常充实。可每当下意识发送会议邀请,又强行代入公事公办的思维删除邮件时,他总会暗骂一句:靠!我真没出息!

同样的话,闻逸尘曾用来骂了自己无数次。

冷言通知安漾他决定接受外派,以后会常驻纽约时在骂。狠心拉黑安漾微信,等待收到只字片语时在骂。默默计算东部和伦敦时差,放假前一晚忍不住买机票时也在骂。飞去伦敦的航班上,路过安漾校门口时依然在骂。以及那些憋图到爆肝,没忍住买了包外烟提神,结果呛到眼冒泪花时都在骂。

闻逸尘还记得那晚,四月底的纽约,神经病般飘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啸,他裹紧 costco 的廉价兔毛毯,盘腿坐在壁炉旁画图,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

方序南:【睡了没?安漾答应我的求婚了!!!】

三个感叹号的幸福漂洋过海,溢出屏幕,助燃剂般撩拨起火焰。闻逸尘差点没被烫着,连忙挪远些,后知后觉发现新买的毯子烧焦了一小块。靠!

从在一起到求婚...满打满算不足十个月,太不符合她的谨慎。这才是真爱吧?蛮好。

闻逸尘秒回一个大红包。对方没收,只让他提前请假,务必飞回来当伴郎。再之后他接到工作邀约、决定回国、接手芙蓉村的项目,推荐安漾入伙。

一切看似自然而然。实际上呢?他不敢深想。

闻逸尘下了车,双手叉腰,原地站定好一会,决定朝姜奶奶家走。直接敲门?这个点老人家会不会睡了?要么发信息?见面该说什么?

闻逸尘无语地敲敲脑门,哦,刚才安漾无端指责他爱骗人来着,他得去问清楚。

人来人往,有不少熟面孔。

闻逸尘心不在焉地招呼,偶尔陪热情的老人家们多寒暄几句。往日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他慢吞吞走了近一小时,最后绕到屋边侧。果然,那块活动砖还在,安漾以前总嚷着要砌上,呵,糊涂虫一个,转头就忘。

闻逸尘小心翼翼抽出砖,心如擂鼓。他躬起身子,往里看了看,主卧和两边厢房皆漆黑一片。还没回来?跑哪去了?

“嘿嘿嘿!鬼鬼祟祟!干嘛呢!”

闻逸尘吓到跳起,猛拍胸口,“汪叔,人吓人,吓死人!”

汪大勇穿着时髦的皮夹克,头发噌亮,“还没问你,大晚上跑小漾家偷看啥?又偷看人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