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一场,哀恨一场,崔潜终于冷下心肠,策马来裴府走这一遭了。
此刻即将见到林雾知。
他在心里暗自盘算,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她随自己离开。
他其实有些怕。
昨夜林雾知凝往裴湛的眼神,比他们感情最浓时,林雾知望向他的眼神,更缠绵,更复杂。
不知不觉中,林雾知心中已然有了裴湛一席之地,而他恐怕……
崔潜不敢想自己被取代的可能。
他如今只想把林雾知带走,再寻机杀了裴湛,名正言顺迎娶林雾知。
这时,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崔潜立即正襟,默默挺直肩背,等待来人推来院门,与他见面。
可待脚步声停止,两扇院门被侍从一一推开,露出衣襟半敞,浑身散发浑浊气味,面色冷红的裴湛之后。
崔潜唇角笑意缓缓凝固。
瞎子都能看出裴湛刚刚做过什么!尚且青天白日,他竟然!他竟然!
强烈的酸涩直冲喉头,翻涌的嫉恨之火几乎要灼伤本就血丝弥漫的眼眸。
崔潜大喝一声,挥着拳头冲上前,毫无章法地攻击裴湛。
“我操你大爷我杀了你!!!”
裴湛浑身餍足之意,懒懒散散躲过崔潜几个拳头,但也挨了一两拳。
他却是混不在意的模样,似笑非笑勾起唇角,拉了拉本就半敞的衣襟,露出星星点点被撕咬出来的吻痕。
“娘子实在太热情。”
他盯着呆滞在原地的崔潜,毫不留情地往崔潜胸口戳刀子。
“我只能尽我所能,从早食之后做到晚食之后,让娘子心满意足。”
刹那间,兰橑院内外恍若坠入数九寒冬,刺骨寒意逼得众侍从牙关战栗,缩肩怂背,大气也不敢喘。
“如今娘子疲惫至极,安稳昏睡,我实在不忍打扰她,只好”
他微微仰着脖颈,将唇瓣的伤痕和下颌的吻痕也嚣张地展露出来。
“亲自来迎崔中丞了。”
第64章 忠犬争吵不休,犹如犬吠!
崔潜脚下踉跄一步,喉间骤然涌上一股腥甜,极度怨恨地盯着裴湛。
众侍从虽然不知二位公子究竟为何大打出手,但皆吓得魂飞魄散,连滚
带爬地奔去寻大老爷和二老爷。
暮色渐深,庭院门前一片清冷,唯有风过竹梢的沙沙声格外分明。
双生子相对而立。
一个红衣张扬,眉目间尽是邪戾,一个素衣淡雅,眼底凝着刺骨寒霜。
他们周身的恨意如有实质,在方寸间形成一片生人勿近的领域。
然崔潜恨到极致,再度冷静下来,悄然攥紧袖中的青玉双鱼佩,这是王青禾先前为证身份交予他的。
他满是怀疑地盯着裴湛,指节发出咔咔声响:“知知分明对你心怀怨恨,为何才过一夜就……莫非是你强迫她?是了,昨夜是你把她打晕带走!你完全做得出不顾她意愿、强迫她的事!”
裴湛倏地脸色发冷,道:“娘子虽然恨我,但更加爱我,我向她道歉后,她便原谅了我,历经这番波折,我们夫妻之情反较往日更为亲密,是娘子主动亲我抱我,我推拒不得……你少因为嫉恨而在此狺狺狂吠、造谣生事!”
崔潜见他如此,反而愈发坚信他强迫了林雾知,一时痛得发笑:“放屁!你是不是谎话说的太多,下意识把谎话当真话了?知知绝不会轻易原谅骗子!你们之间绝不可能更亲密!……我有没有造谣你也心知肚明!”
裴湛缓缓攥紧拳,眼底寒意森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我与知知有多恩爱,满洛京人尽皆知,何须用得着强迫?……罢了,你既想自欺欺人,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说完,犹不解恨,微微抬起下巴,冷声道:“更何况,若论欺瞒知知,谁有你崔潜欺瞒的多呢?你分明从未将知知当作正妻看待,如今竟还敢厚着脸皮要见她?实在荒唐可笑!”
似乎戳中最令崔潜心虚之事,他唇角笑容凝固,牙关缓缓咬紧,下意识反驳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始终视知知为妻,早就决定搬离崔家,迎知知为正妻,绝不让知知受半分委屈!”
裴湛冷笑:“你有没有骗知知,你也心知肚明,何必与我狡辩?”
二人争锋相对,寸步不让,眼瞧着一言不合,又要大打出手。
恰逢裴阶和裴珺赶到此处,挡在他二人面前,阻止了兄弟阋墙。
“放肆!当着满府侍从的面,你们俩堂堂朝堂命官,竟如市井莽夫般一样拳脚相向!简直成何体统!”
裴珺蹙眉道:“为何要打架?”
裴湛和崔潜沉默地对视片刻。
真要论起缘由,再简单不过,您的儿媳被两个儿子竞相争夺。
但这缘由如何说得出口?
裴湛率先垂下眼皮,拢了拢衣襟,遮住嚣张的痕迹,淡淡道:“崔中丞实在不讲道理,我都说了,我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已经安歇,不便见客,他还非要闯进兰橑院见我夫人。”
崔潜也只得咬牙配合:“我得了失忆之症,正急着看病,而且天色未晚,林姑娘何至于就此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