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1 / 1)

安两岸瞧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将她直接丢在了地上,转身的时候,冷厉地警告道:“你要是坏了我们兄弟姐妹的骨肉亲情,我就把你做的丑事告诉你儿子!”

“不敢,我绝对不敢,我下不为例!”范敏打着哆嗦爬了起来,眼看着安两岸进去了,这才塌下肩膀,松了口气。

宁华夏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厨房假装不知情,等安两岸回来洗手切菜了,她才出去看了眼,和和气气地跟范敏打了声招呼,问她这是怎么了。

范敏看着她这个装好人的表姐,一句不敢提自己胳膊的惨痛,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宁华夏回到厨房叹了口气:“老二啊,你说,老八老九也都大了,妈有时候想,是不是该告诉他们了?”

“没必要!”安两岸有自己的考虑,这些年兄弟姐妹们都以为是至亲骨肉,可要是忽然告诉他们并不是这样的,真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震动。

别的不说,光是老四那个臭脾气,估计要跟他干仗。

为啥,因为老四以前怀疑过,被他三骗两哄地敷衍过去了。

老五倒是没事,他跟老五是亲兄弟,他看得出来老五是猜到了,但兄弟俩全都装傻,不如继续装下去。

小六小七都是姑娘家,比他们这些糙老爷们更容易多愁善感,真要是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想呢。

至于老八老九,害,反正跟亲的也没差,说这些让大家为了早就不在的亲爹亲妈哭天喊地的图啥?

再说了,这四个小的,除了老八是姨妈家的,其他三个那都是亲姐弟,说不说又怎么样呢?

回头老八该想了,哦,年纪小的四个就我一个不是亲生的,我好可怜啊呜呜呜。

安两岸越想越觉得多此一举,干脆还是不让说了。

宁华夏也拿不定主意,等晚上跟安宇宙商量了一下,老两口都打算找六女婿小周问问。

为啥呢,因为小周的经历特殊,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其他五个孩子是相似的,都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可怜娃。

不同的是他们老安家的五个都有长辈照看着,当爹当妈的对他们跟对待其他四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但小周这些年全是靠的自己。

也许这样的人,才更容易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他们一个合理的意见吧。

安两岸见爸妈心意已决,还是有些不高兴的,他觉得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话都不如女婿有分量了,难不成是爸妈也觉得他没出息?

气得他要给大哥发电报先听听大哥怎么说。

老两个一想,也行,便叫安两岸第二天就给安一方拍了个电报。

安一方很快回了电报,也拒绝了老两口的提议,他觉得没必要,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非要日子往好了过的时候给大家添堵,何必呢。

安两岸把电报摆在饭桌上,虽然臭着脸,可心里是高兴的。

看吧,还是大哥跟他一条心。

老两口见长子都发话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哪里会知道,其实老二是藏着别的打算呢。

什么打算呢,目前谁也不知道。

只有安两岸自己知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坐在煤油灯下,打开了一本锁在铁盒子里的工作簿。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日期和符号,后面还标注了地点和地图。

要到很久很久以后,这本工作簿才会在一次意外中被人发现。

那时候的安两岸该怎么面对大哥和爸妈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依旧没有办法停止对生母的寻找。

这一点上来说,他跟何香芹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

两人都有着倔强的执念,区别在于,一个是不在乎家里人的感受,大张旗鼓地找,一个是以维护家庭的稳定为大前提,自己悄默声地去找。

找不找得到谁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要是不找,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为了腾出时间找亲妈,他自然不能看到大家庭出乱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决定要让九个兄弟姐妹的身世隐瞒下去。

虽然亲妈要找,可他对养他长大的父母也不会不孝,相反,正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才更加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他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做了早饭,在天际发白的时候,拿上工作簿,把圆珠笔夹在耳朵上,穿上胶鞋,到水田里挨家挨户放水去了。

放一家就在名册上打个勾,等到四下里鸡犬声声的时候,他看了眼面前漂浮着秋日薄雾的大河,心中默默念叨着那个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来的人

妈,你到底在哪?

你要是死了,入土为安了吗?谁给你收的尸?你葬在了哪里?儿子可以去祭拜你吗?

你要是没死,中国这么大,你到底在哪?你有新的家庭了吗?你有人关心有人照顾吗?你有别的儿女吗?他们孝顺吗?有没有惹你生气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五湖呢?

妈,老五出息了,都当上种子局的负责人了,都是六妹妹提携的。

六妹妹真好,大伯和伯母也很好,你放心,我会继续守在这里,守着这个家,等你的消息。

*

安六合回到岛上的时候,正好看到安平站在码头发呆。

孩子消瘦了不少,穿着单薄的衬衫,被初秋的海风吹得像一片飘零的叶子。

身上挎着的帆布包有些旧了,似乎还是九州上学时用的那一个。

他像是一尊望父石,眼中噙着泪花,看着大洋彼岸家的方向。

见着安六合,安平很是意外,下意识就想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