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临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抽出底下的任务派遣单,写道:随船木工晕船,因安六合(安六河)上过卫校,特安排她随船陪护,记十个工分。
他把派遣单递给了安六合:“快去快回。”
安六合没想到这张营长看着细皮嫩肉的不顶事儿,结果却是个思虑周全的大好人。
她很是感激,拿上派遣单,跟着白焰生出去了。
刚掀开帐篷,就听张临渊喊道:“对了,把这个带走。”
他从桌子后面取过来两只篮子,一个篮子里面是鸡蛋,一个里面摆着年糕红糖以及两包香烟,一条咸鱼,一块风干的腊肉。
安六合折回来,不明所以。
张临渊解释道:“那天我不在家。亲戚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东西就不收了。
“营长说得对,军民鱼水情,没必要讲这些虚头巴脑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安六合嫁到雷家好几年了,却跟雷家的亲戚不熟。
这些年她在北方随军,张临渊又在南边的军区,虽然沾亲带故,但其实交集全无。
要不是这次海岛开荒,可能他们永远都不会有说话的机会。
所以,她还是挺意外的,总听亲戚说这个张营长不近人情,现在开来,未必是不近人情,只是不想拿百姓的一针一线而已。
是老一辈的惯性思维,在他这里碰了钉子。
这样也好,她可以好好劝劝婆婆,不用再挖空心思去巴结去攀亲戚了。
不过,跟老人家还是不能说得太直白,老人家理解不了。
安六合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张营长到底是你的表侄儿,照顾长辈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妈,人家刚升上来,不知道多少竞争对手盯着呢,要是真拿了百姓的东西,到时候被举报上去,不就全完了?”
“真的吗?他只是不想被举报?不是不想照顾我们?”叶春梅果然想岔了。
在他们这一辈的思维里面,攀亲戚攀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家不肯收就是不想认这个亲戚。
安六合只得拿部队的纪律来说事,好歹是把叶春梅劝住了。
叶春梅听她说下午要回陆地上去,还怪不放心的:“你可得早点回来,蕾蕾这孩子,每次太阳一下山就只认你一个人,可不能回来晚了让孩子在岛上哭啊。万一那深山老林里头有什么凶狠的野兽,可不得了。”
“放心吧妈,我一定会早点赶回来的。这咸鱼和腊肉你看着收好,别叫船上带来的猫给偷了。我走了。”安六合没啥好收拾的,就这么空着双手上了船。
简易的码头已经搭好了,这次坐的还是渔船,一上船就是浓烈的鱼腥味儿。
安六合赶紧含了片薄荷叶子在嘴里,没想到,却被白焰生发现了。
他这个膀大腰圆的北方汉子,捂着口鼻,要吐不吐地在那喘气。
似乎是捕捉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薄荷气息,他强压着翻涌的酸水,扶着船舷一步两步艰难地往她这边走来:“你身上带药了?我闻着好像会舒服一点,可以给我一点吗?我有钱,给”
作者有话说:
注①:摘自百科
第9章 五五分成
安六合没想要钱,可这个白连长硬要给。
最终以一分钱一片的价格,卖了六片薄荷叶子给白连长。
安六合还纳闷,他要这么多干什么?一扭头,便看到白连长给随船的两木工拿去了,其中有个叫肖世昭的,特地跑过来看了她一眼。
安六合忙着跟船工说话,没注意。
船工不晕船,不需要这个东西,但他有个提议:“妹子,你可以多弄点搁我船上卖卖,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倒也是个生财的门道,安六合身上还有三十几片,便留了二十片在船上。
上岸后在半路遇到了路峰的妈妈,便打了声招呼:“表姨,你这是要去哪?”
“哎呦,是六合啊,来来来,正好,我要去你家呢,我捎你一程。”范敏是宁华夏的表妹,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着却跟五六十岁的小老太太似的,头发都白了。
一路上姑侄两个聊了聊,才知道范敏是为了路峰的婚事发愁。
“你说这孩子,就这么把刘家的婚事给拒了。人家姑娘为了等他毕业,在家里耽误了四五年呢,这下好了,他说不要就不要了,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范敏快急死了,只能来找宁华夏商量着看看。
正好安六合也在,范敏便打听了一下:“六合啊,路峰这孩子从小跟你玩得好,你知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是看上别人家的姑娘了?可我问他,他又说没有。”
“表姨,这我真不知道。等我下午回岛上帮你问问吧。”安六合找到了户口页,拿上便准备离开。
范敏直接追了出来,握住安六合的手,眼泪汪汪的:“六合啊,你帮姨好好盯着他点,我总怀疑他这次报名开荒是为了什么人,那人肯定也在岛上。只要你帮我揪出来那个姑娘是谁,给你找对象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好的,俊的,一定不比雷家差!”
安六合真是无奈,她现在压根不想找,不过她也知道,她说什么都没用的。
上辈子就是这样,三年里不断有人给她保媒拉纤儿,有带孩子的二婚男,有死了老婆的鳏夫,也有没结婚的大小伙子,不过都是些条件一般,找不到初婚大姑娘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她这种丧夫带孩子的。
虽然人人都觉得寡妇低人一等,但她自己的心气儿还蛮高的。
她不在乎离异还是丧偶,初婚还是二婚,但有一点,人品绝对要可靠,脸模样也不能太差,不然对着一张无滋无味的脸,怎么过好下半生呢?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把那些人都给拒绝了。
时间久了,别人都笑她把自己当黄花大姑娘呢,不过她不在乎。
人这一辈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婚姻大事更是不能将就。
不过这种事,自己心里有底就好了,跟长辈是争论不出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