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家那几个混小子,跟泥鳅似的,已经钻进去跑没影儿了。
“也不知道进去了会不会捣乱。”诸葛鸣不无担心地说道。
白焰生宽慰道:“没事,安同志度量大,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咱们就在边上等等,等人散开些了再去。”
诸葛鸣没想到,这个白焰生看着憨头憨脑的,却是个明白人。
他点点头:“是啊,安同志有海量,可我不能因为她不计较就纵容小孩子胡闹嘛,还是要盯着点的。对了白营长,你眉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啊,我不小心碰的。”白焰生愣了一下,随即捂住了眉头,摸了摸上面没有完全脱落的血痂,有些讪讪的。
诸葛鸣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叮嘱道:“以后小心点,命是自己的,这个位置再偏一点?????就瞎了。”
“明白,明白。”白焰生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很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外面。
天空阴沉沉的,这雨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连带着海岸线都涨上来一米多了。
诸葛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外面,察言观色是他的特长,他心里差不多已经有数了。
他忽然问道:“我听说张政委最近心情不大好?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啊……嗯,是啊,他担心老家亲戚们被淹,所以有些烦躁。”白焰生没想到张临渊爱发火的事被诸葛鸣知道了,还挺抬不起头的,毕竟他也是男人,也有自尊心。
在营帐里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也会觉得无地自容。
他显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借口去看看安同志怎么样了,赶紧往前挤了一段距离。
他的不安落在诸葛鸣眼里,那就是自己猜对了的证明。
诸葛鸣笑笑,回头他可得把这桩趣闻告诉周团长。
*
此时的周团长,正大大方方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喂药。
因为怕那汤汁烫到安六合,所以每次他都会低头吹上一会儿。
安六合实在是虚弱,原本没有想那么多,喝了一口才意识到不对,可到了这时候再拒绝,反而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造作感,便索性硬着头皮喝下去。
屋里围着的人慢慢散去,宁华夏到了隔壁屋掩上门,把七星叫到跟前:“妈没来的这段时间,你姐也跟周团长走得那么近吗?”
“没有吧,不过要是有事的话他们会在一起处理,有时候他会去春梅婶子那里看看英招,有时候也会把姐姐喊出去商量事情。”安七星倒是没瞧出来什么,可能是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蕾蕾身上。
宁华夏却道:“他哪里是看英招,他是看你姐姐。”
七星一脸迷茫:“是吗?看我姐干嘛?我姐暂时又不想嫁人。”
“你姐不想,就不准别人想?妈说句心里话,他真要是个可靠的人,妈也乐意看到你姐有个新的归宿。不过这事也说不准,也许他们只是单纯的革命友情,是妈想多了。”宁华夏叹了口气。
虽然寡妇在农村都是被嫌弃的存在,可那都是旧社会对女人套上的枷锁和泼下的脏水。
她这个当妈的,断然不会被那些污言秽语影响,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的女儿。
可她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啊。
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些事情,她这个当妈的还是要给女儿弄弄清楚,不然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思来想去,她还是叮嘱了七星一句:“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妈出去打听打听那个周团长的人品。要是个正经男人,妈也得给他把话说明白了,他要是真的有心,就不能只局限在暧昧阶段,他要是只图个新鲜,妈就得做个坏人,趁早绝了他的念头。”
“行,妈你去吧,安乐和蕾蕾我看着。”七星明白了,老妈这是在给姐姐谋划将来了。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确实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姐姐还是个大忙人,更不能在儿女情长方面损耗精气神。
她赞同老妈的做法,她也想看到姐姐有个疼她的人,陪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她把门掩上,看着摇篮里懵懂的蕾蕾,不无感慨:“小乖乖,可惜你那短命的老子了,他虽然是个好的,可我姐也不能因为他一辈子不嫁吧。再说了,小乖乖你也需要个爸爸啊,对不对?”
蕾蕾不会说话,只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家小姨,精神抖擞,兴奋异常。
小胳膊小腿在空气里卖力地挥舞着,嘴里呜呜哇哇的不成字句。
七星看乐了:“小乖乖,小姨就当你这是同意了。你放心,要是姥姥给你找的新爸爸不听话,小姨和舅舅们就一起揍他,揍到他听话为止,好不好?”
蕾蕾咯咯的笑,七星更开心了,像个大孩子一样,搂着蕾蕾说了一箩筐欺负新爸爸的话来。
以至于嫂子何香芹进来的时候都听傻了。
她掩上门,把碗里的小米粥放下:“七妹,你说什么呢,新爸爸旧爸爸的,怎么,要给你六姐说对象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瞎说的。”七星赶紧把蕾蕾塞到了何香芹怀里,“嫂你抱着,我来喂蕾蕾。”
何香芹叹了口气,她知道七星是好意,怕这种敏感的话题触动她的愁肠,可她也是真心想为小姑子出一份力,便套了套七星的话:“你不用瞒我,妈都跟我说了。”
“什么?妈跟你说了?什么嘛,叫我不要说,自己倒是说去了。”七星信以为真,这下好了,不用自己一个人憋着了。
她赶紧挖了一勺米粥吹吹:“那,嫂你觉得周团长人好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对我姐有意思呢?”
原来是周中擎啊,何香芹恍然。
也就七妹没心没肺的看不出来了,这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他往六妹那里跑得最勤了。
美其名曰看看他儿子,顺道看看儿子的干妈,实际上英招每次都在外头野呢,根本不在屋里。
倒是她几次进去,都看到周中擎握着六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着些什么。
当时六妹昏迷着,估计是记不得的,可她这个目击者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便笑道:“你要是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你就不会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