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四月雪 楚夫人说着 2482 字 1个月前

“郡主,”淡月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与其辗转反侧,不如直接查。”

“您此行轻车简从,说不定那东西没被您带回雒阳……”

小女使音色沉稳,手法熟练,让原本陷入迷茫与慌乱的嘉宁渐渐镇定下来。

“你说的不错,”嘉宁幽幽道,“回了府,你给碧华去信一封,说明情状,请她在雁门、晋阳都仔细搜查一番,若是有可疑之人……”少女想罢,有些郁闷地蹙眉,她实在不愿将身边侍奉自己的人想得如此险恶,“拿下叩问。”

淡月低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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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光如騕袅,一去不可追 ? 。

在一片暗流涌动的平静中,大应迎来了明德九年。依祖制,大应皇子就藩后每三年回雒一次,除此之外,无诏不可离开封地。

自天子醉心道法后,宫中除了三元,也就万寿、圣诞要热闹些,其余节庆,皆十分俭朴大司徒对此十分满意,妃嫔们也许心有不满,但也不敢表露。

正旦节,民间又称春节,沉寂许久的紫宫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迎来了久违的红火热闹。

代理后宫的崔夫人将宴席设在最恢宏、宽广的德阳殿,延请一众藩王宗室,以及二千石以上的雒阳公卿。

诸人皆早早入宫觐见,依尊卑秩序依次落座,宗室居左,公卿在右。

嘉宁紧挨着许太后落座,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往日空旷雄伟的大殿,只觉乌泱泱一大片全是黑黑的人头,颇觉无趣地收回视线。

“嘉宁,”左侧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许久不见,你一切可还安好?”少女循声望去,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庞映入眼帘。

是崔夫人的女儿成安公主,四皇子闻人焕与她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只见她一袭妃色罗裙,外罩曳地燕尾纱衣,高髻纷繁复杂,耳边明月珰浑圆硕大。

“成安,”嘉宁颔首,扯着唇角勾了勾,“劳你挂牵,我一切都好。”

成安公主施施然落座,她的位置就在嘉宁左手边,将堆叠的衣料一一抚平,娇笑道:“哎,嘉宁,我真的很羡慕你。你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嫁人之后,更是出落得如此艳光逼人,不像我”她说着,伸手虚虚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两下,“生了两个孩儿以后,腰都粗了一圈……”

心知这人主动搭话没什么好事。

嘉宁扫了一眼对方盈盈一握,完全看不出哪里粗的腰身,皮笑肉不笑道:“是么?成安你惯会说笑,明明腰如薄柳,”说着,视线缓缓上移,不受控制地在女子颈部游移了一瞬,肩膀微耸,似是极力压抑了笑意,“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成安公主脸色骤然一僵,她喜得麟儿后,原本光洁的脖颈便生出了几根淡淡的纹路,虽然并不明显,但却如白玉染瑕,让她每每揽镜自照时,都难以忽视。她疑心嘉宁是注意到了自己颈部的瑕疵,言语暗含讽刺,顿时有些不大自在起来。

又想到今晨入宫后,向母妃央求白玉雪肤膏,却得知此物被赐予了嘉宁

想到这里,成安公主看向少女的眸光便带了几分幽怨。

0050 第四十九章 虞美人(3)(纯剧情 前世之死)

“哎……”成安公主叹息一声,颇有些自怜,“咱们姊妹几个,就属你与夷安命最好,一个嫁了英武郎君,一个嫁了竹马少年……”

嘉宁前世今生都不大耐烦应付这人,见她一副预备长篇大论的模样,忙出言打断:“成安阿姊这话说得奇怪,乔大人少年得志,乃大应肱骨男儿,又向来爱重你,你怎能……”说着,有些痛心疾首地看向成安公主,又状似无意地往成安夫婿的方向瞥了一眼,“若是这话传到乔大人耳朵里,还以为是你心有不满呢……仔细伤了夫妻感情。”最后两句,少女几乎是用耳语之音说的。

简单一句话被三言两语曲解成这般,成安公主不禁有些气结,怒目而视。

“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看着对方一副郁怒难掩的模样,嘉宁胸中闪过一阵快意,飞快道:“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成安你便少说几句吧,省得被舅父知晓了,还以为你婚事不遂呢,那他多伤心呀……”

成安的夫婿是天子钦点的。对夫婿不满,往大了说不就是对天子的安排不满意么?

嘉宁从小就口齿伶俐,成安年长于她,但也鲜少在她这里占到口舌便宜。若非除了她以外的几位公主都不在场,而成安又向来不将那些个宗室女放在眼里,也不会凑到嘉宁面前来自找没趣。

成安气鼓鼓地坐直身子,连白玉雪肤膏都抛到了脑后。天子的几位公主,就属她与嘉宁最不对盘。

见成安偃旗息鼓,嘉宁也不愿与之纠缠,淡淡一笑,欲收回视线,却正好撞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眸若碧水,眉眼弯弯。

若非嘉宁前世亲眼见过他满脸阴骛,狂热而疯狂的模样,她自己都很难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清朗男子与任何不善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隐忍如蝮蛇,多智近妖这是前世她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判断。

梁王,闻人熹。

嘉宁猛地抬手掐住自己的腿肉,强迫自己压抑恐惧、镇定下来终究是她高估了自己,绕是在入宫前作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仍是在与闻人熹对上视线的那一霎,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那双眼睛,是她的梦魇!

她还记得男子冰凉的手抚过自己灼热的背脊、脖颈,然后猛地拽住发根,提起她因药物而绵软无力的头颅,逼迫自己与之对视。

眼神薄凉,眸底森冷,他毫不吝惜地将瘫软在榻上的自己拽到怀中,一字一顿地唤着她的名字:

“泱、泱……”

“嘉、宁……”

“你为什么要给陆聿守节?”

这个姿势过于屈辱,嘉宁气得目眦欲裂,抬起涂着丹蔻的指甲一通乱抓,在闻人熹颈上留下道道血痕。

“闻人熹”嘉宁胸腔狂振,几乎想要呕血,“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闻人熹松开她微微汗湿的长发,管也不管她乱抓的手指,转而扼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

“回答我、”男子眼底闪过阴郁的茫然,扣在嘉宁脖颈上的手渐渐用力“回答我啊”

“咳咳”少女痛苦地咳嗽着,半是被掐的,半是被吓得,“你在、发、什么疯、”

“陆、聿都、都死了八年了”

“呵”闻人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八年……呵呵,的确是八年……”他忽而松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