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弹引线被拔,“滋滋”地冒着火花,眼看就要爆炸,雪若吓得魂飞魄散,双脚发软。上官逸眼疾手快地从刺客手中夺过正在燃烧的霹雳弹,用力往远处空旷的草原扔了出去,随即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把她护在下面。
霹雳弹爆炸带来的巨大声响和浓黑的烟雾中,上官逸伏在她身上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半空落下一声炸雷,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雪若费力地挪开上官逸的身体,他的身体重重地翻转过来,手无力地垂在草地上,双目紧闭没有知觉,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唇边有一条血线蜿蜒而下。
燕熙宫帐帘低垂的雕花床上,雪若缓缓地睁开眼睛,仍有几分懵懂。
卧房的陈设如旧,床前銮金香炉里袅袅地溢出沉香,她转过头,看到窗外有一株海棠开得正好,天空湛蓝清澈。
雪若把目光移到坐在床前的碧凝脸上,只见她眼眶红红的,一脸愁容地望着她。
看着她醒来又惊又喜:“殿下,您总算醒来了。”
雪若扯了扯干裂的嘴唇,一开口嗓子就火辣辣的,轻轻地说了声:“水…”
碧凝赶紧从桌上端了一杯水,雪若撑着手想坐起来,只觉得浑身又软又乏,碧凝忙扶着她靠在床上,把水喂到她唇边。清凉甘冽的水沁入喉咙,顿时连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太医说您手臂上的伤口感染发了高热,从猎场回来就昏睡了两天,可把奴婢们急坏了。”
雪若侧头看自己的手臂,只见右臂上缠绕着层层的纱布,她恍然想起猎场遇刺的场景,拉住碧凝的手便问:“上官逸,他可还好。”
碧凝点头,宽慰道:“上官大人被霹雳弹的震力所伤,所幸太医看过后并无大碍,只是头部受了震伤,所以到现在还没醒。”
雪若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又问:“我师父怎样?”
“左先生那日猎场上回来身子就不太好,让他回去休息他也不肯,一直都在燕熙宫照看殿下,方才实在撑不住了,才回去休息去了。”碧凝答道。
雪若忧虑地叹了一口气,“你嘱咐芸儿去后面库房里把母妃年前给我的老山参拿出来,派小福子送到师父的药铺,让师父补一补身子。”
她边说着,就撑着床沿找鞋子要下床,被碧凝一把拦住:“殿下,您要去哪里啊?”
“我去看看上官逸的伤情,我不放心。”她不顾碧凝的阻拦,下床披了件衣服。
“可是太医说您病体未愈,需要卧床休养。”碧凝急道。
雪若对她笑了笑,她看上去有些苍白而憔悴,“太医的话听过就好了,我也懂几分医术,放心吧,你主子壮得跟头牛似的。”她在梳妆桌前坐好,“快帮我梳洗一下,等下你陪我一起出宫。”
碧凝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了桌上的木梳。
上官府门前,碧凝上前与侍卫招呼,雪若一袭雪青色的披风背对着门静静地站着,不远处停着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
侍卫进去禀报后不久,元裴立刻就出来了,雪若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元裴一见雪若吃了一惊,就要躬身行礼,被雪若托住胳膊拦住,让他不必多礼,便问上官逸情况如何。
元裴说大人还没有醒来,太医说万幸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头部受伤大约需要静养几天才能醒来。雪若说带我去看看,元裴迟疑了一下,立刻欠身在前面引路。
元裴带着雪若二人从前厅穿过花园,径直走到后位于府后的卧房,卧房外面并没有服侍的丫鬟和侍卫,他推开房门,三人进入一间陈设简朴的卧房。
房内的床上,上官逸穿着白色的中衣,双目紧闭,静无声息地躺着。
第29章 追妻之路
雪若神色一凛, 在床沿上轻轻地坐了下来,碧凝见状与元裴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把门掩上。
雪若端详了上官逸一会, 目光停在他放在被子上的右手上,他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她轻轻地把他的手翻过来,纱布上还有新鲜的血渗出来,隔着纱布还隐约能看到深可见骨的伤口,雪若感觉心口像突然有无数子小虫子在嘶咬一般,说不出的难受感觉。
需要怎样的勇气, 才能让一个人赤手去握刀刃,她想起那天的情景, 他手上温热的血滴在她的脸上,虽然她从记事起就不懂得疼痛的感觉, 但她看着他掌心的伤口时,仍能感受到他握刃时彻骨的疼痛。她想起当时他满是杀意的双眼,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一副万钧压顶面不改色的样子,那一刻, 他却是红了眼, 恨不得分分钟要置刺客于死地的拼命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两个手捂住他受伤的手, 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伤口快一点愈合一样。
上官逸躺在那里, 一动不动, 像个听话的孩子, 与往常的他十分不同。纤长乌黑的睫毛乖巧地垂着,鼻子的弧度优越美好, 脸色也不似往日的苍白,嘴唇的颜色红红的,粉嘟嘟的看上去有些可爱。
雪若俯下身子,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侧脸精致得如同工笔画就一般,忽然心念一动,伸出一根莹白的手指沿着他的眉心摩挲而下,顺着高挺的鼻梁轻轻地往下。
触碰到他唇峰的时候,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的嘴唇像花朵一样柔软,见他依旧沉睡着,她壮着胆子用手指轻轻地按了按他的唇瓣,十分有弹性手感很好,她满意地将手继续向下,缓缓勾勒出下巴的轮廓,她的嘴角带着微笑的弧度,饶有兴趣地描画着他的侧面。
手指触碰到喉结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白色衣领下露出的一段锁骨漂亮得有些过分,手指仿佛有了自由意志一样轻轻地挑开了他的衣领。
忽然,她的手指停在了精致的锁骨上,没有继续前进,她惊讶地盯着上官逸半敞的衣领,只见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看上去像是被刀砍出来的一样。
她迟疑了一下,手指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心惊肉跳地拔开他的衣襟,这狰狞的疤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胸口。她被吓住了,以至于手指被人握住了都没有察觉到。
雪若回过神来,抬头正对上乌沉沉的一对眸子,上官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正平静地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的形状,发现自己正半趴在上官逸的身上,一手被他握着手指,掀开他的衣领的那只手,正妥妥帖帖地放在他的胸口位置。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两块红云噌地飞上了她的脸颊,一路烧得耳根都红通通的,她轻咳了两声,连忙从他身上坐直身体,腾出一只手淡定地替他拢了拢衣领,干干笑道,“咳咳……上官逸……你醒了….太好了….咳咳。”说着不动声色地想抽走手指,却发现被他牢牢地捏在手里。
上官逸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靠在后面的床栏上,他眼中有几分疲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地问道:“殿下,你怎会在这里?”
雪若努力笑得自然又亲切,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这…不是关心你的病情,所以前来探望吗,唔,不用感激,也不用客气地拉着我的手指,呵呵。”
“哦?是吗”上官逸目光清澈地望着她,依然拽着她的手指,不解地问:“殿下来探望微臣,微臣感激不尽。只是,殿下为何趴在臣的身上,还掀开臣的衣服,是何道理啊?”
雪若侧头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甩了自己一个耳光,让你手贱让你手贱,转头璀然一笑,“医者父母心,你知道我也略通几分医术的,我顺便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上官逸点头,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马上又皱眉问道:“可是臣的伤口不在身上啊?”
“那是你自己不知道,伤在在哪里要大夫检查了才知道,懂吗?”雪若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应变能力点了个赞,说得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上官逸忽然握着她的手放到胸口,她被拉着不由自主地靠在他身上,脸上烫得更厉害,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你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来看望你是理所应当的。”雪若嗫喏道:“何况……”
“何况我们还是朋友,是吗?”上官逸替她接下话头,声音清凉如水。
他松开她的手指,她刚想抽回手,就被他翻掌握紧了她的整只手。她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正对上他炙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