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凌晔已经失忆,武功也大不如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需如此层层布防,他一人前去轻轻松松将他拿下就是。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公主殿下。
她看到自己一定会愤怒而惊慌,他要做的是快速地制服并将她带离。
他不想雪若看到自己带兵来围攻的场景。
她的记忆里不应该留下这种残酷的东西,这将成为难以拂去的阴影,长久地横亘在他们中间。
公主武功较弱,他决定先将她打晕,再放出鸣镝,手下人便会一拥而入,杀向符凌晔。
而他只需抱着晕倒的公主返回早已等着长街上的马车,待属下们将符凌晔活捉,或者呈上他的尸体即可。
他自觉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心头又得意,不期然又想起符凌晔的夺妻之恨,他忍气吞声这么久,只待下一刻就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刚走进后院,就不期然看到坐在院中抚琴的凌晔。
他低头专注地拨弄着琴弦,墨发用玉簪高束,一身白衣被风吹起,仿佛谪仙般出尘。
傅临风转了转眼珠,确定这琴音并无机关,才缓缓走了过去。
修匀的手指按在弦上,琴声骤然停住。
凌晔抬眸,微笑道:“傅先生来了,怎么没听到敲门声?”
傅临风不动声色看向后面半开厢房门,并未瞧见雪若人影,只能暂时按住情绪,挤出一丝笑道:“方才敲了两下门,见大门未关,就冒昧地进来了,还望凌兄见谅。”
他神色恭谦:“不知尊夫人何在?我已备了板车,只等与夫人谈好价钱就搬东西。”
心道且让你再残喘片刻,待公主一出来,便是收网之时。
凌晔看着他,似笑非笑,眼眸幽黑:“实在抱歉,昨日与夫人言及,夫人说那些货架准备留着劈柴烧,不想转让了。恐怕让您要白跑一趟了。”
傅临风心里咯噔一下,闻言变色:“不是凌兄,怎么说好了还会变卦?”
凌晔瘪瘪嘴,无奈摊手:“我早说过,家里都是夫人说了算,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说到雪若时的宠溺表情,犹如一根钢针扎进傅临风胸中。
傅临风磨了磨后槽牙,竭力克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勉强道:“可否请尊夫人出来一见,我想当面问清楚。”
凌晔为难道:“夫人今日心情不好,不肯见外人,怎么办?”
“你!”傅临风脸色黑如碳,耐性分分钟就要耗尽。
他看了一眼后面寂静的厢房,咬牙再问一句:“尊夫人到底在不在家?”
凌晔忍不住笑了,整理着袖子站起身,缓缓走近:“傅先生,您到底是来收货架的,还是来找我家娘子的?”
“当然是来找你家娘子...”傅临风脱口而出,咳了咳,尴尬着没好气道:“收货架的。”
凌晔看了他一眼,蓦然敛容,沉声道:“话已讲完,就不留您了,送客!”
傅临风心里恨声道,看来顾不得公主的感受了,眼中寒光骤现。
撕破脸前,最后挣扎说了一句:“我愿意出正品的两倍价钱收那些货架。”
凌晔皱眉,诧异地笑了,自言自语道:“这么高价钱啊,我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夫人呢?好纠结。”
傅临风忙再换上笑脸:“不如带我去直接跟尊夫人谈吧。”
凌晔点头允诺:“也好。”
傅临风大喜,忙言道:“那就请尊夫人出来一叙?”
凌晔淡声道,“她在后面的林子里赏花。”
傅临风高兴道:“无妨,我们这就去找她便是。”
凌晔答应着,带着他沿着屋旁的小路走到后院,从后院的一扇小门出去,走了大约半盏茶功夫,进入了一片茂密的竹林。
进入竹林后,傅临风跟在他后面走走了一会儿儿,纳闷道:“此处都是竹林,哪里有花可赏?”
凌晔闻言停下脚步,四处看看,恍然道:“有道理,好像的确没有花。”
傅临风一愣,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夫人根本不在这里,你在耍着我玩是吗?”
凌晔“扑哧”笑出声,“被你发现了?”
他脸上的笑变冷,“我家娘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傅临风气急攻心,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何要骗我来这里?”
凌晔抚了抚衣衫上不知哪里蹭到的一点灰,漫不经心道:“在下小有洁癖,只是不想被你弄脏我的府上。”
他笑容渐深,平静道:“那就在这里吧。”
凌晔神色一凛,手中蓦地现出一柄长剑,眼眸森冷道:“傅临风,当日的一剑之仇,现在是时候讨还了!”话音甫落,长剑已刺中傅临风右肩,鲜血潸潸而下。
傅临风大惊失色,忍痛吃力道:“你...你没有失忆...”
凌晔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微笑道:“你说呢,左相大人?”
傅临风恍然大悟,又怒又惊:“昨日你就是假装的,故意哄骗我前来的?”
凌晔讥诮地看着他,“你要是这么理解我也没意见。许是昨日见了你这副令人印象深刻的尊容后,我瞬间耳清目明,什么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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