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摇了摇脑袋,头上“叮叮咚咚”重了很多,好生不习惯,“傅兄不要取笑我,多谢美意。”
“不知三哥最近在忙什么呢?”雪若又问道。
“三殿下每日去长信宫给君上侍病,今日我进宫时他也在长信宫。”傅临风道。
雪若禁足的这段时间,夏州王因为操劳导致旧疾发作,天气渐凉后病势渐沉,允轩和世子每日都殷勤地去长信宫请安侍疾,她在禁足解除后也日日前去探望陪伴。
想到父王病情,雪若不由心中一黯,默不作声,傅临风见她心情低落,便道:“明日是长乐城的重阳灯会,那时满城明灯煞是好看,不如我们一起出宫赏灯如何?”
雪若低头,恹恹道,“我怕是无法随意出宫的。”
“听闻三殿下已经向君上请示过了,说公主年岁渐长,也该时常出宫见识一下民风民情,以免在宫内闷坏了。”傅临风拢了拢袖子,款款道,“而且,君上允准了。”
雪若脸上出现神采,“哦?竟有此事。”她抿嘴笑道,“三哥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她想了想,又道:“可是我近来觉得十分疲乏,对看灯也不是很有兴趣。”
傅临风掩盖住脸上的失望,安慰道,“入秋觉得身子疲乏也是有的,殿下还是要保重玉体。”
雪若忽然问道,“不知前线战事如何?”上官逸一去月余,音讯全无,也不知道仗打得如何了。
傅临风诧异道,“你不知道吗?前日战报传来,我军在卑兹罕边界一仗大捷,把敌军击退了二十里。”
雪若喜不自禁,抚掌道,“真的吗?太好了!父王听了这个好消息定然高兴!”她自言自语,“那上官逸不日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却见傅临风顿了一顿,“呃,上官大人,好像……遇刺受伤了……”
雪若猝然一惊,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上官逸遇刺了?”她说得很慢,好像这句话很难消化,梗在喉咙里,她是亲眼见过上官逸的武功身手的,以他那高深莫测的武功,怎么可能会遇刺呢?
她想不明白。
傅临风点头,缓缓道,“是的,听闻是敌军将领假意投降,在帐内审讯的时候,突如其来行刺上官大人的。”他抬眸打量雪若的表情。
雪若茫然地眨着眼,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犹豫地问,“那他……伤得严重吗?”
傅临风摇头,“上官大人的受伤情况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他不会跟大军一起回朝,或许,”他停顿了一下,雪若忙问,“或许什么?”
“或许伤势严重无法移动,只能在当地治疗养伤。”
雪若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默默地点了头,傅临风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殿下好像对上官大人甚是关心。”
雪若闻言僵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上官大人乃是夏州主帅,他的安危关系到一方国土安宁,且他与我有救命之恩,他还是我的授业恩师,故而理应挂心一二。”
傅临风含笑拱手,“殿下果然忧国忧民,重情重义。”
送走了傅临风,雪若坐在殿中,心里觉得有些烦闷不安。
上官逸刚走的那两周,都会遣人送书信过来,信里只是平淡无奇地介绍出征路上看到的景色地貌和风俗人情,但雪若每封信都看得很仔细。
有时候他会说今天在路上看到一棵长得很奇怪的草,一番描述后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雪若马上钻进她的书堆里仔细查找后写信告诉他答案,然后嘱托务必妥善带回送给她。有时候他会说今日路过哪个镇子,那里的樱桃肉和清炖肥鸭真是美味无比,雪若夜晚坐在塌上读信时馋得口水直流,只能脑补吃不到心痒难耐,气愤之余找了纸笔画了一只大乌龟,让送信的士兵带给上官逸。
上官逸看到回信,只是莞尔一笑,便仔细折叠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木匣子里。
后来他的信就越来越少了,雪若寻思着大约前线战事紧急,他必然抽不出空写信。近两周以来,他一封信都没有来,她起初没在意,想着他说月余就能结束战事回朝。不想今日听傅临风提及才惊闻原来他遇刺了,难怪半月来音讯全无。
一时间百爪挠心,心烦异常,不久前她派出去打听前线情况的几个小太监都回来了,他们打听到的都是前线大捷,大军不日即将回朝,父王圣心大悦下令犒赏三军,却没有任何人打听出来上官逸的情况。
第23章 王宫的养成系团宠
雪若在殿内来回踱步,她咬着手指头想了想,拉着碧凝,“碧凝,你让小福子出宫去医馆把师父找进宫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左子衿在长乐城里开了一个门面不大医馆,虽然他医术高超,但因为常年云游在外,医馆一年倒有大半年是关门歇业状态,因此老百姓知之甚少,他也因此落得个清闲,有病人上门就问问诊,没有病人就关门看书、煮茶和睡觉。
左子衿来到燕熙宫的时候,雪若正在书房里面翻看医书。
“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吗?”左子衿笑吟吟地打趣道,“昭月公主开始潜心研究医学了。”
雪若从书堆里抬起头,弯着眼睛笑了笑,“师父,你来了,快请坐。”
子衿挑了个放着厚靠垫的花梨木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随意地整理了下长衫的下摆,“说吧,让我看你的易容作品,还是又烧了什么新菜啊?”根据他对雪若所谓的要事的理解,这两件事情已经是可以堪比插了鸡毛信那么紧急了。
第一次雪若说有要事招他进宫,正在午睡的他以为她旧病复发,吓得从塌上跳下来就往王宫跑,当他穿着两只左脚的鞋出现在燕熙宫大殿时,迎接他的是一个穿着公主服装的络腮大汉,那“大汉”对他一番挤眉弄眼,用清甜的声音欢快道:“师父,快看看我这次扮得像吗?”
此刻,雪若的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师父,你可知道,刀剑伤严重吗?如何治疗?”
“呃……”好平平无奇的一个问题,可怎么就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回答,因为这两个问题是一个条件因果关系。子衿道:“这要看伤在什么位置,伤口的深度才好说。”
雪若茫然地点点头,认真地回答,“这…..我不知道。”
子衿觉得十分好笑,“你连病人伤在哪里,伤的程度都不知道,谈何治疗?”
“那我不是心里着急,所以找师父问问,”雪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主意,“要不你想象一下各处受伤的情况,然后我们分析一下。”
子衿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又好气又好笑,“我想象病人被一剑贯胸,死了!好了我回去了,炉子上还煨着药呢。”说罢拂袖就往殿外走.雪若听了他的话吓得抖了一抖,仿佛被说中了最不想说的结果,连忙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袖,“师父,你别走呀。”
子衿转过身子,耐着性子问,“到底是谁受伤了?”
雪若脸上露出愁苦,垂下眼眸,“上官逸,听说他领兵出征受了伤,可是我怎么都打听不到他的伤情,所以情急之下,只能把师父找过了咨询一下了。”
子衿神色一滞,片刻后,半开玩笑道,“殿下对上官大人倒是十分关心。”
雪若点头,“毕竟他也救了我两次,我不希望他有事情。”
子衿沉吟肯定,“公主对朋友关心是对的,但是也不必过于担心。”他扶着雪若的胳膊让她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热茶端给她,“你想啊,卑兹汗一战夏州大胜,上官逸是夏州国主帅,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战报早就送回王宫,目前没有任何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茶水的温度透过青瓷杯浸透到掌心,听他一番话,雪若心下略宽,又听子衿哭笑不得道:“你找我来也是无用,我是个大夫,必得看过病人才能诊治,不能凭空想象给他治疗,毕竟,我又不是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雪若抬眼望着子衿,若有所思。
夜幕降临,宫女们在殿内点起蜡烛,瞬间把她的脸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