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原忙道:“公子,这叫什么话,您同?奶奶怄气,怎连我都想坏了。再又说,怎么就是好端端的了?昨日奶奶在山上?待了快一日,从早上?起?时就在忙,晚上?回去后听人说是一夜未眠,连膳食都不曾吃一口,您又是在李家宿了一夜......奶奶气急攻心,不病了才?怪。”
守原说着这话,语气之间也隐隐带了几分责备。
谢临序也听出来了,他抬眼看他,反问道:“所以你在怪我?”
守原哪里敢说怪他,他讨扰道:“哪敢哪敢。”
他哪里敢怪他,他只是在怪,人病着了他自己?分明是要心疼的,可又非要把?人气病,到头来,他自己?能?有什么痛快的?
这话守原才?不敢说,只往肚子里放。
他见谢临序没动作,试探问道:“奶奶病得这样厉害,公子当真不回去瞧瞧吗。”
谢临序仍旧冷着脸道:“不回。”
守原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也不再劝他一句。他暗自算着,现在申末即暝,再过一两?个时辰,到了亥时,谢临序就该说,他不是回去看她,可他要回去歇息的。
守原不再说,再一旁算着时辰,果不其然,才?过亥时一刻不到,谢临序就起?了身。
“公子这是要歇了吗?”守原一脸了然之态。
谢临序瞥他:“你不都替我掐着时候吗。”
守原也不同?他争辩,缩了缩脖子,什么也不再说。
谢临序回了正房那处,就见外头灯火仍旧亮着,屋子里头不再是如往常的清香,漫着一股散不掉的药气。
人像是真的病狠了。
他往屋里头走去,就见得丹萍一直候在床边,而床头旁的矮柜上?放着的那碗药,看着没怎么动过。
宋醒月躺在床上?,合着眼,衣袖懒懒散散地垂落在床边,一幅半死不活之势。
丹萍丝毫不知谢临序已经悄无声息走至身后,仍在一旁苦口婆心劝她:“小姐,药不能?不喝啊,药不喝,病怎么能?好呢?”
下午那会好不容易哄着她吃了点饭下去,可现在人病倒了,药却是不肯喝了。
宋醒月眼睛烧得都睁不开了,里头蓄着的全是泪水,一睁眼,怕是要决堤而出,溃不成军。
药太难喝了,她现在实在恶心得喝不下去。
她说:“我好累,丹萍,我先?睡会,你莫要说话了。”
丹萍道:“不能睡的小姐,你这发了热病,得烧糊涂了去。”
烧坏了脑子可怎么办呐?不能不吃药啊。
宋醒月听得丹萍在她耳边和尚念经,只道:“不见得就能?病死,若真能?病死了去,也当我最后有几分骨气了。”
丹萍势必不能?让她就这样睡去,还想再说,却忽地听身后传来了谢临序的声音。
“真病死了又当谁能高看你一眼呢。”
宋醒月模糊之间听到了谢临序的声音,她听他讽他,这回却连睁眼和他辩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场热病,将她那本就不强悍的心烧得迅速萎白,她也懒得同?他多说,一点反应也无,只转了身,面向了墙,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谢临序见此,脸色也不叫好看,见她不搭理他,只对丹萍道:“出去。”
有了昨日的事在前,丹萍现下也看谢临序一百个不顺眼,她想说他几句,可又知道自己?不能?以下犯上?,再说,他和宋醒月关系也实在不好,她得罪了他,只怕叫小姐更?难做人。
饶是满腔的牢骚却也无处宣泄,最后也只得憋憋屈屈对他道:“奶奶病得实在厉害,世子爷莫怪她,只这药医师叮嘱务必喝下......”
谢临序道:“我知道,你出去吧。”
丹萍踩着步子往外去了,她走后,屋子中彻底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气氛有些许的沉重,只能?听到烛火偶尔发出噼啪声。
是谢临序先?开的口,他道:“又作成这样给谁看。”
宋醒月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口气差点没梗上?来,她懒得理他,道:“你赃派我些什么?真死了也同?你没干系。”
他是巴不得她死。
说完这话,她将被子一扯,闷进?了被子里头,俨然一句话也不想再和他多说。
否则,她不会被这病害死,只会先?叫他气死了去。
谢临序半跪上?了床,想要扯走她的被子,可宋醒月却死死拽着。
他用了些力?,沉声道:“出来。”
宋醒月道:“不要。”
谢临序也懒得和她多说这些废话,那被子在他手上?轻飘飘的,没多少力?就扯开了。
宋醒月本就烧得厉害,哪里挣得过他。
她扯不过他,便打定主?意装死,她背对着他,仍旧不肯理会他,只道:“我死床上?,你埋了我就好,当我看了你两?年白眼,你给我一捧土,死后也给我些去处,我死也记你一辈子......”
谢临序很?早的时候就叫她少看些话本子,脑子也叫看傻掉了,张口闭口就是死是活。
他像是听烦了,竟有些恶狠狠道:“闭嘴。”
宋醒月闭嘴,不同?他争。
谢临序同?她道:“既是病了就吃药,犯得着寻死觅活?”
见她仍旧不搭理他,谢临序也懒得同?她多说,自顾自就把?人将床上?扯了起?来,长臂一展,就径自拿了药来,冷沉吐出二字:“喝了。”
他仍旧是那样的霸道强势,丝毫不觉今日说的那话有多伤人,丝毫不觉有哪里对不起?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