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往只觉飞升是头等大事。

不论什么都要往后排。

但眼下他却有些摇摆不定，飞升与他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天赋有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行在门派当中都排不上号，甚至比不上后来的那几位师弟师妹。

他时常用勤能补拙来激励自己，可这次去往秘境让他清晰的明白了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差别。

勤能补拙不过是失败者安慰自己的话。

天赋与资源才是决定输赢的关键。

像他这种人，在大门派的眼中只配做炮灰！只配做他们的垫脚石！

他穷极一生竭尽全力难道只是为了成为他们向上爬的工具吗？

七师弟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当初上山修行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就算他远离大门派，远离送菜的宿命，他潜心修行一世，以他的修为也飞升无望。

就像门派之前的那几个长老一样，整日闭关闭关，修行修行，把全部的生命都耗在修行上，得到的成就却寥寥。

他们进步的速度，始终赶不上肉身死亡衰败的速度。

七师弟看向山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的人，又想到他这一天见过的那些神情知足快乐但却毫无灵气的凡人。

他忽然恐慌起来，”难道他的人生要一直追求虚无缥缈的飞升吗？

“师弟!”见师叔不说话，眉头紧锁着。长宁便知道七师弟说错了话，他瞪向师弟，眼神示意对方赶快告错。

七师弟却迟迟没有动作。

倒是吴念长叹一声，喃喃道：“求仙问道为了什么？”

以往若是有人如此问吴念，吴念一定会横眉冷对，斥责对方道心不稳，然后再说上一大通道理，将人赶往某处山头思过。

可今天他迟疑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自言自语道：“为的是飞升！为的是强大自身！光耀宗门！”

这几点，是修士们自踏入修真界的那一刻起就被告知的。

在宗门的时候，这话吴念说了成千上百遍，但刚才那一瞬的迟疑，让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吴念知道自己的道心也不稳了。

在那一瞬间，吴念甚至看到了自己修行的尽头。他天赋一般表面上兴许只有三四十岁的长相，但他修行已有将近八十年。

八十年，堪堪才金丹中期。

天赋欠缺又没有资源傍身，飞升对他也是无望的。

身子不受控地晃动了几番，噗得一声，吴念吐出一口血来。

“我去，你没事吧！”游明夏吓得不行，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去喷了点花露水，吴念怎地就吐血了？

“我...我没事。”吴念捂住胸口，他求助地看向游明夏，对方是大能，懂得东西一定要比他们多。

他撑着长宁勉强站住了身体，虚弱道：“游导，你说求仙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怔怔地看向游明夏，如果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他一定会滋生心魔。

“求仙问道？”游明夏纳闷地看着悬崖处站着的人，傍晚时分海风又刮了起来，将几人的衣角头发吹得阵阵作响，他们看过来的眼神满是恳切，仿佛孤立无援陷入了迷雾当中。

游明夏反问道：“求仙问道，难道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吗？”

“天下苍生？”众人明显没有料到游明夏会说这样一句话。

求仙问道自古是为了长生，为了自身的强大，为了不辜负门派的培养，为了出人头地。

如何是为了天下苍生呢？

“吴念愚笨。”

“长宁愚笨。”

“......”

“请游导赐教!”

“还请游导赐教！”

“……”

悬崖上，请求赐教的声音接二连三，震耳欲聋。

第36章 有所顿悟轻装上阵

“天下苍生, 人间大道。”

游明夏的声音飘散在空气当中。

他不知道吴念等人所在的世界修仙体系背景如何，但在他们华夏，纵观五千年历史, 每一个被世人传诵的神仙不是以舍身取义, 以保护苍生以除妖降魔为己任。

“盘古开天辟地, 为保天不塌地不陷, 顶天立地数万年, 死后身体化作万物滋养世间”

“上古时期, 天塌地陷生灵涂炭，女娲炼五色石补天, 平洪水斩妖兽。”

“十日共生灼烤大地, 后裔搭弓射日济世人与水火。”

“......”

不仅仅是神话故事当中的人物，在历史中很多修行之人也都秉持着不为成仙只为苍生的信念, 以降妖除魔保护人间安定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