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好名单。”秦顺咬牙切齿:“谁要去客船尽管放行?,但这些看不清形势的蠢人日后若要回头,一个也不许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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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深夜,山谷外风声呼啸,掠过帐外簇簇火把。
帐内,几?个将军枯坐在明晦暗灯火前,相对无言。
燕都的战士终于将北戎引诱至山谷之中,他?们英勇抗敌,将北戎精锐围困在山谷之内已达十余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日夜防守,从上至下,未曾懈怠分毫。
谁知大家翘首以?待朝廷的援军未至,皇帝的诏书却到了。
退兵,议和。
任由北戎精锐大摇大摆骑出苦守十几?日的围守军阵。
刚接到圣旨时,关越一掌把桌案拍烂。
若隆,李元吉众将也曾想过,大不了不等朝廷援军,只靠燕都兵马,也能和被聚集在山谷之中的北戎精锐殊死一搏。
至少出一口胸中恶气。
可只要开战,不管输赢,皆是公然抗旨。
抗旨是何罪,他?们心里都清楚。
关越一声长叹,闭眸,手紧紧握拳,艰难道:“退兵。”
众将都红了眼?,但圣意难违,一飞骑手持火把,传旨众将士。
众兵士从错愕到崩溃,李元吉忍不住抽出腰间佩剑,可最终一步一步,含恨而退,任由北戎精锐纵马,如阴影般飞速掠过,遥遥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程路上,北戎兵士放火烧了几?个燕都军士的帐营。
众人恨得双眸出血,却只能默默灭火,无计可施。
随后,朝廷派出守备太监阵前安抚,守备太监是蔡冲一手提拔的权宦,极为圆滑干练,席上,北戎军士和张谦握手言和,北戎王亲至宴席,还同守备太监畅谈饮酒,表面?上其乐融融相安无事。
朝廷众人也渐渐收回了关注边地?的目光,日子似乎过得甚是平静。
谢璧却一直隐隐不安,私下对崔漾杨翰两位友人道:“北戎之人记仇善斗,如此?奇耻大辱,怎会不报?暂且隐忍罢了。”
崔漾倒不在意,斟酒一笑道:“即便?真的要打,朝廷也不惧他?,就说都城以?北,燕京,两河,幽州,总有?二十万大军,北戎一共也不过五六万人,谁讨到便?宜还不一定!”
谢璧缓缓摇头,倒没有?崔漾的乐观:“你们也在朝廷,应该知晓军中弊病已非一时一日,真打起来,真不好说。”
杨翰也是不置可否:“只要不打到京城,你就照常当你的贵公子,办你的差事。”
谢璧蹙眉,清隽如玉的面?庞掠过几?分晦暗,崔漾忽然想起一事,笑看谢璧:“对了,你为何要在上折子提改造加固城池?”
谢璧上折想要加固全国共十九个大州的城池,靖宁帝面?上嘉奖同意,但只给拨款三千两,勉勉强强,只够建五个大州的城池。
谢璧将潭州放在了首选。
崔漾笑道:“加固也罢了,你为何要舍近求远,特?意去加固潭州的城池?”
杨翰忽然想到什么,看谢璧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戏谑。
谢璧起身,负手而立,身影在月色下愈发出尘:“陛下说京城城池既美且雅,又说在卦象有?龙者之气,京城不能擅改,朝廷拨钱有?限,我?只好在旁的地?方下功夫了。”
崔漾紧追不舍:“那首选为何是潭州?”
杨翰笑道:“我?记得君白夫人是潭州人?”
“该打该打,已是前夫人。”崔漾调侃道:“既是前夫人,你还眼?巴巴修潭州城墙,怎么,旧情难忘?”
两人忍不住打趣老友,谢璧向来淡薄,如长在山巅覆了冰雪的松柏,清正高寒,未曾沾染半丝俗世爱恨。
因此?这一举动?,颇值得玩味。
谢璧语调轻淡,一如既往的光风霁月:“我?翻阅了州记,当下所建城池,潭州用料最少,此?次首选当然是潭州。”
州记之中,论年?代最久远,并非潭州,论城墙最矮,也并非潭州。
可她在潭州。
她决绝离京,千里归家,夫妻一场,除了京城,也唯有?她,算是他?最亲近的故交。
他?此?生不必再与她相见,但他?也真心盼着,她能一世安好,不受磋磨苦楚。
两人恍然,觉得好没意思:“要不怎都说谢大人是难得君子,还真是没有?一丝私心呢……”
谢璧背对好友,长睫垂下,遮住眸中纷杂情绪。
他?并非世人眼?中高洁持正,一心为国的君子……他?也会徇私。
否则他?不会日夜翻遍州记,不会在找寻到潭州城池用料时,暗中松一口气。
第30章 第 30 章
谁也未曾想到, 北戎表面修和,暗中却在备战。
关越频频奏报,北戎在燕都边地兵马集结, 疑似要宣战, 京城,靖宁帝正一心准备中秋清宸园内的灯会, 蔡冲, 何相皆对此事置之不理。
没曾想中秋未至, 北戎却大张旗鼓, 将三万大军进至燕地,正式开战。
靖宁帝大为吃惊,却并不?慌张, 拜若隆为将,命其带十万大军, 和关越互为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