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江晚月望向秋璃:“秋璃,那事情让旁人知?晓,只会徒惹麻烦,今后你不必向任何人提起。”

秋璃为江晚月抱不平道:“可夫……姑娘为谢大人付出?了这般多的?心力,大人却?什么都不知?晓……”

“他知?道又如何?”江晚月扬起清素的?脸颊,苍白的?模样,却?有别样的?姝艳,她轻笑反问:“更?怜惜?更?愧疚?更?自责?我从前不需要他因此事怜我,如今更?不需,他是个有恩必报的?君子,我不愿他徒增困扰,好似他欠了我什么。”

时日一久,他无法偿还的?亏欠,也许,会成为念念不忘。

她想要的?,是利落干脆的?斩断任何羁绊,是两不相欠,是此生勿见。

秋璃望着江晚月,打心底佩服江晚月的?果敢豁达,从前在谢府伺候了这么久,夫人的?柔弱温婉顺从并非作假,但那只是一层外?衣,姑娘骨子里实则是个很有锋芒的?人……

秋璃咬了咬唇道:“放心吧姑娘,既然是前尘往事,我对谁都不会再提起的?。”

第二日清晨,秦朗身边的?王叔亲自过来,身后跟了四个人,两男四女?,两个少年?皆是交领布衣小厮打扮,四个女?孩子大的?年?纪约十六七,小的?十三?四,穿着月白小袄,杏黄绫裙,秀丽灵巧,皆齐齐跪在她身前。

江晚月看?向王叔。

王叔笑道:“姑娘如今大了,身边也该有体几人,之前是老爷疏忽了,这几个人以?后专门侍奉姑娘。”

江晚月略一思索便晓得,从前她身边无贴身丫鬟照顾,外?祖定是觉得亏欠了自己,如今这些丫鬟和?小厮皆甚有气度,想来是专门按着大户的?规矩教养过的?。

江晚月立刻叫了起,她在谢家便不喜多人围着侍奉,回了家更?是如此,她也并不觉得习惯人伺候就是什么体面事,含笑问了那几个女?孩的?名字,便让人下去?各忙各的?了。

船缓缓靠岸,已是到了岳阳码头,一路顺着湘江南下,过潭州,衡阳,便到了碧胧峡所在的?永州。

江晚月听?着岸边喧哗,挑起帘张望了一眼,河面船只如鲫,人影憧憧,江晚月望着几乎看?不到头的?长?队疑道:“码头每日都这么多人?”

王叔笑道:“这倒不是,码头上大多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今年?朝廷加了恩科,他们北上都是为秋闱准备呢。”

江晚月点点头:“赶赴京城的?学子,大多是走水路吗?”

王叔叹道:“大多还是陆路,走水路的?要么是出?身富贵公子,家中有船或自家包船,要么是没几个钱,连马车都租用不起,没法子只能搭乘客船的?。”

江晚月看?了看?周遭船头微翘,船身狭长?,高约三?层的?客船道:“这客船看?着倒也还舒适。”

王叔摇摇头:“那都是外?头看?,其实一层挤三?十多个人,每人都是一层木板板,短途还成,若是长?途定是遭罪。”

*

东都,宫阶之上,各执一词的?官员展开激烈的?辩论?。

关越将北戎精锐围而不剿,需河北总督派兵援助。

剿灭北戎主力,这本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朝廷里不少官员,皆不愿出?兵。

谢璧始终认为,最难的?是诱敌深入,果断围敌,谁曾想,朝廷竟会眼睁睁的?看?着北戎精锐被?围,却?迟迟不派援兵。

谢璧跪地,双眸通红,痛陈道:“陛下,战事多变,局势稍纵即逝,若坐失良机,以?后恐怕悔之晚矣。”

皇帝沉默,看?向何相,何相如今位居首辅,很懂帝王之心,立刻冷声道:“北戎并未出?兵,我朝乃礼仪之邦,为何要先行一步?我朝和?北戎修好已长?达百年?,是兄弟友邦,若我朝断起狼烟,岂不是挑起战端,背负后世?骂名吗?”

谢璧胸口起伏,缓缓道:“若北戎未曾出?兵,为何精锐会被?关将军堵在山谷之中,陛下!燕京民众,屡遭北戎挑衅虐杀!难道就因为北戎铁蹄未至京城,我们就自欺狼烟未起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大人莫要夸大其词,北戎和?燕京,是有小小摩擦,但兄弟友邦,情谊尚存,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怀以?仁德……”

谢璧冷冷打断他的?话:“大人一口一个兄弟友邦,可曾想过日夜驻守燕京的?将士可愿意?妻离子散的?边境百姓可承认?!”

何相气得双手直颤:“你……”

气氛一时冷寂,靖宁帝叹口气,缓缓道:“谢卿所说不无道理,可是比起整个朝廷,燕京北戎终究只是边地小事,但若朝廷命两河出?兵,便是将整个朝廷卷入战祸,百年?太平,毁于一旦啊……”

谢璧抬眸,向来清浅温润的?眸光灼灼耀眼,他一字一句道:“陛下,臣以?为,忍气吞声得来的?太平,我朝不要也罢!”

杨翰,崔漾,和?不少年?轻官员,也纷纷跪请出?战。

靖宁帝望着骤然跪了一地的?官员,忽然冷笑道:“好啊,都在逼朕!”

谢璧缓缓道:“臣不敢威逼陛下。是战事急迫,形势逼人。”

“放肆!”靖宁帝目光冷冷望向谢璧:“朕还没有追究你的?罪责,你和?关越勾结,默许他擅自出?兵,还有那数百石粮食本该是运送到河北粮仓的?,你身为户部官员,竟胆敢擅自将粮食转运到燕京?!你一意孤行,你眼中还有朕吗!”

谢璧垂眸,缓缓握拳,胸腔情绪翻涌,全身控制不住的?轻颤。

皇帝断然下令:“让关越退兵,北戎是友邦,我们不该主动挑起战事另外?带上蜀锦,浔绸等礼物去?拜见一下北戎王,他识大体,想来不会将这次冒犯记在心上。”

有官员跪下,哭着劝说道:“陛下,北戎已经不是昔日友邦,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陛下,切勿坐失良机……”

皇帝厌恶地摆摆手,立刻有侍卫上前,将此人拖下宫阶。

谢璧双拳紧握,忍不住还要上前,却?被?身侧的?崔漾拉住。

靖宁帝拂袖而去?。

谢璧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颓然长?叹,眸光渐渐失去?神采。

崔漾摇头道:“此事你就莫要再劝说了,你还看?不出?陛下的?心意吗,他不愿打仗,我们又能如何?”

谢璧心头涌起无力的?悲凉,他握拳,一拳一拳砸在砖地上:“可关将军还在等我们的?援军啊……五天了,他们围着北戎精锐,未曾松懈……”

结果等来的?,却?是朝廷对北戎的?重礼安抚。

置那些丢了性命的?将士于何地,让那些一腔热血,参与?围剿的?兵士情何以?堪?!

杨翰也叹道:“你少说几句吧,陛下今日已经对你生疑,也是看?在你为国心切的?份儿上不再追究……事已至此,这几日你就告假在家休养几日吧……”

翌日,谢璧向朝廷告假了几日,因他确实病了,且来势沉沉,几乎不能起身。

太医来到谢府,把脉后道:“大人这是忧思过度,心灰意冷后又伤了心经,先喝几天药调理调理,这几日莫要再想朝中事务,清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