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孩子生得冰雪聪明,才刚刚周岁就会背诗了,而且一看到人就笑。”谢璧如家常夫妻般握住江晚月的手,低声道:“有时辰我们?一起去集市,看看要给她买些什么。”
江晚月垂眸,轻而坚决的挣开谢璧的怀抱。
谢璧怔怔垂手而立,低沉的语气有几?分茫然失落:“晚月……”
“有些事不是?避而不谈就能过去的。”江晚月背对着谢璧,语气清冷坚决:“这些时日,我还是?歇在别院为好,郎君何时想清楚了,晚月随时恭候。”
谢璧僵站在原地,眼睁睁望着妻纤细的身影融入暗夜,张了张唇,却一字都发不出。
*
江晚月回了家,谢老夫人自?是?开怀的,但喜悦过后?,心里却暗中?敲起鼓。
按江晚月所说,当晚她已上岸,那上岸之后?,究竟是?去了何处?
若真的去了庄子上,为何不让人递个话?过来?落水湿了衣裳,又整整两夜未归,对身在京城高?门的女眷而言,无疑于失节。
若江晚月此事瞒得严丝合缝倒好,可偏偏在寻江晚月时,已有不少人知晓此事。
江晚月一回来,旁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其实私下里已是?议论纷纷。
谢老夫人心情沉重,她不愿让儿子因此事成为京城的笑话?。
谢老夫人深思?熟虑,决定和江晚月将当面聊聊此事:“晚月,你那夜真的直接就去咱们?庄子上了?”
江晚月点头。
“你……路上一个人都未曾瞧见?”谢老夫人攥紧帕子,试探道:“你当时为何不遣人送信给家中?,你也不怕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
江晚月听到此处,淡淡笑了:“母亲是?怕我身为谢家妇,彻夜未归,坏了名声吧。”
谢老夫人笑容僵在脸上。
“事已如此,我夜不归府也是?实情,可我当时也想和您一同回来啊舟少人多,晚月又能如何?”江晚月含着淡然的笑意,话?锋一转道:“我死?里逃生已是?不易,难道还要一遍遍的给那些人讲起那夜吗,再说即便我自?揭伤疤,也不一定能堵住旁人的嘴吧。”
“悠悠众口?,堵不住的。”江晚月淡然道:“所以还是?和离吧。”
谢老夫人一怔,手中?的茶碗差点摔在地上。
“什……你说什么?”
“母亲,事已至此,郎君和我,还是?和离为好。”江晚月唇角的笑意始终未变,语气平静道:“如此我也不必费心解释,郎君也不必受人指摘。”
谢老夫人僵了半晌,一时惊骇到不知说什么,半晌,方怔忡道:“你怎会如此想……你们?这门婚事……这可是?陛下赐婚……”
谢老夫人惊疑交加,只当江晚月在刺激她,或是?故意玩把戏威胁震慑她。
江晚月摇摇头,语气平缓道:“陛下只是?不愿谢家和手握实权的人家结亲,又恰好撞上我和郎君早有婚约便顺水推舟了,京城清贵人家甚多,郎君大?可另选别家之女,陛下定不会阻。”
谢老夫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她本来以为这是?江晚月的计谋。
谁知她分析得一本正经,她倒是?越听倒是?越拿不准了。
谢老夫人决定先稳住江晚月,叹气道:“好孩子……你何苦这般自?轻呢?谢家将你娶回来,那就是?正经的妻,你又无七出之罪,怎的就闹到这个地步,竟说出这等让人寒心的话?……”
“母亲,不是?休妻,是?和离。”江晚月望着看似伤心的谢老夫人,只觉得可笑至极,当时在船上要逃命时未曾有一人想到她,如今倒是?惺惺作态:“晚月深思?熟虑,此事已和郎君提过,晚月真心相离,并非自?轻。”
她留在谢家耽误光阴,才是?自?轻。
谢老夫人无话?可说,怔怔的看着江晚月纤长身影渐渐远去。
她收回视线,却发现有一抹清隽修长的身影站在回廊处。
谢老夫人没想到儿子竟然也在。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两人神情都带了几?分怅惘和不可置信。
抛开身世?不说,江晚月在谢府的时日,也确是?个温婉贤淑,恪守规矩的媳妇,前些时日进宫,奏对皇后?时也是?有急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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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夫人心里沉闷,半晌才对儿子道:“是?母亲方才不该逼问?她。”
谢璧看到母亲眸中?闪过悔意愧疚,心里愈发沉重:“此事不怨母亲,母亲莫要自?责。”
谢老夫人一怔。
谢璧勉强牵起唇角,苦涩道:“她前几?日就私下和儿子提过和离之事。”
谢老夫人愣怔:“那……你又如何想?”
她本来想的是?儿媳因了外头流言委屈激愤,没曾想私下早和儿子谈起过。
谢璧嗓音低沉,忍着心头浮现的痛意,缓缓道:“儿……向来不愿强人所难,婚姻大?事,更要两厢情愿,既然她决心已定,儿又……何必强求。”
话?里话?外,倒是?同意和江晚月和离了。
谢老夫人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最了解儿子。
谢璧向来是?个高?傲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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