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人倒也不必如此实在,哈哈哈,婚姻大?事,明媒正娶……这可是?要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不过如此一来,方圆十里谁不知大?人决心,更是?不敢欺凌和离后的女子了……”
谢璧唇角泛起的笑意有几分苦涩。
她轻轻的一句话,就将他暗含的情谊轻描淡写?,成了官员的爱民之举。
可他窥见自己?心底深藏的情意,哪怕只是?一瞥,已足够震惊,又如何能若无其事?
江晚月缓缓走向阿文母亲:“大?妈,我和阿文一同长?大?,知晓你最疼阿文,从来不肯让她受半分委屈,阿文成婚后,你可会劝她忍气吞声,一切以夫家利益为?先??”
阿文母亲唇角动了动,说不出话,按照习俗,女子嫁过去自是?要侍奉夫家,可她并不愿女儿谨小慎微,任旁人欺凌。
江晚月道:“我当然也盼她相夫教子,一世?安好,可人心易变,难道女子嫁人后,不管夫家是?何模样,都要奉陪到底吗?若百般委屈后仍不能求全,及时止损,又何尝不是?女子之幸?”
在不远处围观的乡亲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她们都知晓江晚月嫁入东都后没?多久回?家的消息,但她不像一般和离后的女子,对夫家满是?怨气,相反这么久,她从未主动提过任何有关夫家的消息。
她今日说委曲也求不了全,看来果真那远在京城的夫家,是?个不好相与的虎狼窝。
“当然是?幸事!”阿文立刻接过江晚月的话道:“都说女子婚后要相夫教子,和夫君相陪一生,可也要看人值不值得,若脾性不符,相看生厌,相离也是?幸事。”
阿文挽住江晚月的小臂:“娘,所以晚月更该和我一起去了,正好告诉他们,若他们敢对我不好,咱们也不怕和离。”
“呸呸呸,大?姑娘家,还?没?嫁人,就两句不离和离……”阿文母亲不知被哪句话说动了,大?手一摆,支支吾吾道:“我不管了,随便你们吧……”
乡亲们都笑了,谢璧也在人群中沉默笑着。
她说她受尽委屈,也无法求全。
他和她的婚事,确是?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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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色苍白来了月事,为?了不让他扫兴,仍会陪同他登到山顶寺庙……
京城诸人皆知他和秦婉之事,他刻意避之不谈,她只得隐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京城的诗会,她被人耻笑戏弄,她沉默赔笑,因为?,不会有人给她出头……
……
他无法一一想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许他让她受的最大?委屈,就是?连她受了何种委屈都不知晓。
可她笑意清浅,在众人面前,坦然说出曾经?的难过煎熬。
眉目间,皆是?已成过往的淡然,昭示她已不再介怀。
他却不愿她如此轻易的冰释前嫌。
他的亏欠,就该他来弥补。
她怎能轻易放过……怎能一笑泯恩仇……对待他,如同陌生人一般呢?
谢璧麻木的回?到住处,竹西看到后一怔,迎上去道:“郎君……”
他很少见到郎君这般……失魂落魄,哪怕在东都城破时,郎君眸中也有坚定的光芒,看着就让人觉得天不绝人,总会有法子的。
可如今郎君的神色,却很清寂,带着渺茫的无措。
让人看了不由心疼。
竹西不用想也知晓,定然和夫人有关……
谢璧喝了两口茶,眸底的落寞褪去了几分:“过两日阿文成婚,你为?我备一套不显眼?的家常衣裳,我陪江来一同前去。”
竹西犹豫:“可去阿文夫家还?要过河……再说您是?什么身份……真的要去,好歹也要他们下请帖,亲自派船……”
谢璧摆手,缓缓道:“不必在旁人的婚事上讲排场,你去准备吧……”
竹西只得闷头应是?。
他知晓郎君这般隐藏身份,卑微前去,皆是?因了那是?夫人的好友……
可夫人对郎君礼貌却疏离,明眼?人都晓得,夫人不愿再和郎君再有关联……
郎君就算去了,又有何用呢……
*
韶州和永州陆路水路皆相联,婚礼当日,阿文夫家引舟来接阿文,鞭炮声响,喜乐齐鸣,一时间,人们忘了战事凋敝,仍如往昔,笑语盈盈,簇拥着女方宾客摆渡船前去韶州。
因水路很近,且都是?平静湖面,大?多是?一家一艘小船出行。
谢璧和江来作伴而去,很快到了韶州,阿文夫家姓叶,是?布庄掌柜,虽有几分家财,但家里一直未出读书人,叶二?是?家中读书最好的儿子,因此格外受重视,叶家张灯结彩,甚是?喜庆热闹。
谢璧一进叶家,眸光不由的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江晚月的身影。
人影穿梭,年轻的姑娘们三三两两说笑着,裙角翩飞。
但此处却没?有她。
瞧不见那身影,谢璧登时觉得这场婚事和自己?毫无关系,置身于此,倒有几分荒唐可笑。
身侧有女子脚步匆匆过去,吩咐一个小丫头道:“江姑娘头上的花不新鲜了,你快将这几朵芍药送去房里让她挑挑……”
谢璧默默侧身让出道,那丫头捧着盘子,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