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感觉自己就像坐在考场上,而监考老师却偏要站在旁边看她答卷一般,她不想让他看,却又没办法让他离开,只能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这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方文斌也感觉到了此刻诡异的气氛,不再闹腾,变得安静乖巧起来。
这男人为什么偏要站到这里来?
姜早僵坐着好半天,正是不解之际,台上一位学着忽然看向余沐朝,提问道:“斯图亚特教授,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您是如何抑制住布尔顿那位脑瘤患者脑中的那颗恶性胶质瘤的扩散的?”
这个问题一提出,立刻引来在座人的赞同声。
这是余沐朝近年最出名的一个案例。
布尔顿的那位患者此前曾去多加医院就诊过,查出来的结果基本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他患的恶性胶质瘤具有高度的侵袭性,通过手术很难完全切除。
而那位患者此前在其他医院也做过切除手术,但发现他的肿瘤治疗抵抗性非常强,放疗化疗完全没有办法抑制GBM的扩散。
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不想这人到了余沐朝手里,没多久竟完全康复了,到现在几年过去,都没再复发。
这件事情传出来,当下就在医学界引起了轰动,也让原本十分低调的余沐朝名声大噪。
而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至今也没人知道。
因此,这个问题应该也是这场交流会上最让人期待的问题了。
姜早当然也非常好奇,她抬起头,以为余沐朝这会儿应该是要回到前面去了,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表情一顿,正疑惑,就见他直起身,手掌撑在她身前的桌子上,颀长的身子倾弯下来,那动作,几乎要把她拢进怀里。
男人身上陌生的松木香直浸鼻尖,姜早呼吸一窒,心脏竟是漏跳了几拍。
就在惊疑之际,他忽然开口:“抱歉,能不能稍微起下身?”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酥酥麻麻的漫过姜早的耳际,让她感觉后脊骨似乎蹿上一阵电流,麻得她四肢都僵硬起来。
看着面前这张与那只生物相似的脸,她一时有些恍惚,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呆木木站起身。
这样逼仄的位置,姜早一站起来,就发现自己几乎要贴到男人身上。
但现在,再坐下去就已经不妥当了。
她只能僵直着站着,看着他慢慢靠过来,越来越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贴到她额头上。
他身上的味道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这样近的位置,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鼻息,羽毛似的,痒痒的扑在脸上。
心跳莫名失序,姜早在一片混乱中艰难的抽离神志,仰着身子尽量避免自己碰触到他,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自己呼出的气体不小心落在他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亵渎到他。
可是...这个男人究竟要干嘛?
这么多人的场合位置里为什么要突然走到她旁边,为什么突然要她站起来,为什么要离她那么近?为什么要对她做那么怪异的举动?...
就在姜早满脑子疑惑时,余沐朝忽然停下动作,他直起身子,手从桌下摸出了一个裹着白布的东西。
他把上面的白布扯开,众人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人体脑部仿真模型。
原来他刚刚是为了拿这个...
看着男人拿着模型转身回到前台,姜早表情僵硬的坐回位置上,心里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落。
后来的交流,姜早完全没听进去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男人手里那个被拆断了神经元的模型,人也魔怔了。
0102
她腿间的小缝
姜早晚餐没吃多少就上了楼。
关上房门,她发了会儿呆,打开放在墙边的行李箱,从箱子底部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长盒。
犹豫了一会儿,姜早才把盒子打开。
两根黑色的羽毛静静躺在盒地,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它们完全没有受到时光的侵染,漂亮的还是那只生物当初送给她时样子。
姜早用指腹顺着羽片上细小的脉络上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生怕不小心弄坏了它们。
她捏起一根,放在鼻间轻轻嗅闻。
那上面的味道已经很淡了,那股属于他的味道,仿佛就像那只生物一样,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离她远去。
姜早不由得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即便不想,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确实很影响她的情绪。
虽然她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他不是顒,只是一个长相相似,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但只要靠近他,她的心律仍旧不受控制的加快。
这也让姜早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地板上,犹如漾在丛林间的苁草,轻薄而悠长。
一道颀长的身影收拢住身后巨大的翅膀,悄无声息的从阳台外踱步走进来。
房间中的黑暗丝毫不影响他的视力线,金色的兽眸灼灼望向床上沉睡的女孩,呼吸逐渐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