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欧洲大陆迎来温和少雨的季节,大部分时间,天空都是湛蓝明净的。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座宁静的小村庄里,人们议论着新造访的那位邻居。
“他很有钱,虽然年轻,但是他很有钱。”金店的老板笃定地说。
“是的,他是一个荷兰人,他来我的店里买过面包,我怀疑他并不是独身,因为他每次都要买两人份的面包回去。”面包店的老板皱眉。
“对,奇怪的就是这里,我们从没见过他和第二个人一起行动。”
“他是一个医生!”酒馆的常客,一个年轻漂亮的红头发姑娘说,“他曾经给我包扎过伤口,手法很娴熟,他向我说起,他挺想家的,但是在这里他才能更好地钻研医学。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几个酒馆里的老流氓一起起哄,纷纷询问红头发姑娘到底是包扎哪里的伤口。
“人家只是不小心跌倒了而已,讨厌鬼!”
这座小酒馆不知从什么时候兴建,它门前挂着的那块招牌是1598年人们在这片地里挖出来的一块牛骨化石,而酒馆老板坚定地声称,这是一块恐龙化石,并且把它记录在招牌底部:1598,恐龙胫骨。这奠定了酒吧流传各类谣言的基础,所以又有人管这个酒吧叫“没一句真话”酒吧。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不小心说中了事情的真相。
☆、第294章 老爹找上门 (1185字)
“请问……你们说的那个有钱的荷兰人住在哪儿?”
红头发姑娘听到这个声音,首先感觉,这一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德国男人,但是,当她回过头,却发现这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是一个黄种人,他的头发是古老而神秘的黑色,额头宽阔,鼻梁挺直,容貌典雅而贵气,并且带有一种老贵族似的苍白――她不知道那其实是长时间不见阳光所致。
“他住在山里。”红头发姑娘荡开一个笑容,“我见过他从那条路上山,如果您想找他的话,我可以带路。”
男人回答:“谢谢。”眼中却没有笑意。
进山之后,红头发姑娘不断向男人搭话,希望把气氛弄得活络一点,但是男人没有这个心思,他似乎只想找到那个荷兰年轻人,红头发姑娘不禁想,难道那个荷兰人是这个人的爱人吗?那一定有一段浪漫的故事,为什么荷兰人要舍掉自己的爱人,跑到遥远的深山里躲起来呢?
红头发姑娘试探着问:“您是来找您的爱人的吗?”
男人略有惊讶,但很快坦诚:“是的。”
红头发姑娘立刻露出兴奋的神色:“啊,真的是这样,好浪漫哦,可是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男人叹了口气:“因为他不相信我。”
红头发姑娘继续追问:“您要把他接回去吧?还是留在这里呢?”
男人眼中终于露出些许和善的意思:“我要带他回家。”
红头发姑娘大大地露出一个笑容:“太好了,我看他的样子也很苦恼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天都要买双人份的面包,也许他也在等着你。――前面就是他的屋子了。”
总觉得红头发姑娘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安东不打算解释,他向红头发姑娘致谢,之后独自走向山林中的小屋。
红头发姑娘期待地看着安东走进小屋外的栅栏门,看着他敲门,门开了,荷兰男人出现了,接下来是相拥而泣的场面吗?喔,那一定很感人――
等等。
为什么没有相拥而泣?反而是,那个明明很优雅的男人抓起荷兰男人的领子,像讨债的一样质问他什么,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门外地上,自己进门去了?
喂!
……
离开安东的这些日子,安乐觉得自己彻底失掉了最后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他在精神最好的时候和路易斯一起前往瑞士,从银行里取了一大笔钱,作为给路易斯的酬金,他们找到一个足够偏僻的地方,请人做了一个简易的木屋,这一切事情办完,安乐几乎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路易斯对安乐进行了一次催眠实验,安乐的抵触很大,路易斯根本无法窥探到安乐的内心。
尽管路易斯事先就有预感,时间拖得越久,进入安乐的内心就越困难,因为这个病患变得越来越自闭,消沉,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而真正面对失败的事实时,路易斯却有些着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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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的情节有点憋屈,不过马上就会好转啦,咩哈哈~~~大家不要忘了留言~~~
☆、第295章 不同的外在表征 (1515字)
“你必须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路易斯执着地劝说安乐,说到后来,甚至有些急躁,然而对着床上那个瘦得脱了形的病人,他又不能用暴力方式让他就范。
安乐没有回应,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绿光,想象着阳光透过树叶的样子,然后不可抑制地想到安东的微笑,宠溺的,无奈的,赞许的,好像他只要看到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那种笑容,就像阳光一样,是树木生长的动力,一旦失去阳光,就只能躲在潮湿阴暗的角落里慢慢枯萎。
安乐用手捂住脸,他这副样子一定很可怕,就让他这么死了吧。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安乐,让路易斯毫无办法,他终于忍不住暴躁地掰开安乐的手,怒气冲冲地对他说:“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在侮辱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配合治疗,可是我,我是个医生,我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我宣过誓的!难道你要让我看着你死,然后一辈子背负违背誓言的痛苦?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
安乐没听到路易斯在说什么,他依然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好吧,”路易斯眼中露出一丝无奈的决绝,“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只好我违反一下规则,强行催眠你了。”
安乐依然没有反应,路易斯把这当成了默认,他两手抱起安乐,在他身后垫了一个垫子,让他坐起来,面对自己。
“那、我们开始。”
数日后的这一天,一个预料之外的访客敲响了小屋的门,路易斯去开门,当访客的影子投在他脸上的时候,他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们事先可没有说,你可以擅自把他带走。”安东冷冷地说。
路易斯下意识挡住安东的去路,他紧张得声音有些发颤:“安先生,您不能进去,现在治疗正在关键时期,如果您进去,一定会让病人陷入危险的。”
安东犹豫了一下,他越过路易斯的肩膀向阴暗的房间里看去,这些天他一直在做噩梦,现在,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他下定决心,揪住路易斯的领子,把他甩开。
当安东看到安乐好好地坐在凳子上,脸朝着窗外的时候,他的心总算放下一点,还好,他来得足够及时,等待他的不是一具尸体。
这些天和安德烈一起研究前任族长的日记,安东发现了族长自杀的原因,这原因一度让他失去信心,前任族长的急速衰老,正是因为他只要一睡着,就会梦见自己两次重生之前的死亡,无论他怎样想避免,同样的死亡方式都会降临在他头上,这样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而衰老就是精神压力的外在表征。
日记的最后,是安东看过无数遍的那一段,族长写道,他也许还会重生,也许不会,但他准备放弃这次生命了,他实在无法忍受整夜整夜的噩梦。
其实,安乐和前任族长无法忍受的是相同的体验,只不过他们的外在表征不同,前任族长急速衰老,而安乐是一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