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离开的谢钧还在想日?后?别?再见到林二小姐了,让时迩的信别?再送了,保护她的安全就好。
皇庄他也?不会去了,有事就让严明传达,并不是一定要见到。
身后?传来“谢大人、谢大人等等”的呼声,谢钧头?也?不回,甚至走得更?快了。
忽然?,阔步离开的步伐停滞了,谢钧感受到了来自袖摆的阻力。
都不用思考,谢钧知道他这是又?被拽住了。
没人敢拽谢次辅的袖子,除了林二小姐。
是他忘了,林二小姐有前科,单纯不理她是甩不掉她的。
平日?里畏畏缩缩,该“出手”的时候,她倒是从来没有犹豫过。
谢钧把袖子从她手中扯回来,沉着一张脸回头?:“有事?”
林蕴缩了缩脖子,在谢钧的不耐中,硬着头?皮把昨夜想好的腹稿吐露出来。
“此前谢大人与我只商讨了九麦法本身,没有涉及这背后?的功劳归属,望谢大人不要把我的名字从这件事中抹去,这功劳要留我一份。”
林蕴还是很怕谢钧,尤其是他现在看着心情并不好,但林蕴依旧鼓起勇气站在这里,拉住他。
因为那是林蕴应得的,她必须要争。
谢钧又?在整理他的袖子,这两次见林蕴,谢钧穿的衣服不巧都是大琵琶袖,袖摆宽大,给了林蕴发挥的空间,谢钧暗自决定若还有下次,他应当穿窄袖衣服见林蕴,当然?最好是再也?不见。
勉强将袖子恢复原样,谢钧才回话道:“我观上次在公堂,林二小姐侃侃而谈,醉心农事,以?为你是个淡泊名利之?人。”
林蕴一听?顿觉这是给她戴高帽,怕不是谢钧真要抢她的功劳?
“谢大人,这世?上大部分都是给几分利,做几分事的俗人,我也?不例外。我与淡泊名利沾不上半点关系,若是没有名声,我干活很容易懈怠……”
林蕴不遗余力地将 “沽名钓誉”、“追名逐利”、“自私自利”等标签牢牢贴在身上,务必要让眼前的谢大人知道,她爱名又?爱利,她必须是文章的一作,不,九麦法的功劳她必须占据一席之?地。
林蕴还在层出不穷地自污,谢钧却不想再听?,打断道:“原来我在林二小姐心中行?事如?此龌龊,是个会抢占功劳之?人。”
他只不过问?一句,林二小姐就断定他有歪心思。
谢钧薄唇微抿,他明明打定注意与林二小姐不再相见,结果才刚开始,就被拦在这里听?她喋喋不休。
心中烦躁更?甚,不知是烦林蕴的聒噪,还是烦自己竟站在此处听?她的聒噪。
“我要的只是税,是入国库的税粮,不求虚名,此事的功劳林二小姐不必担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毕竟此举若是失败了,林二小姐你也?要同我一起担责。”谢钧说完就不欲再留,刚转身,他突然?想起来,他捐了大量香火钱让今日?潭拓寺只接待他一人。
止观这个老头?子只收林蕴五百两,却收了他五千两银子。
这样想来,要走也?不是他走,要躲也?不该是他躲。
谢钧侧过身,下?巴微抬示意寺外:“林二小姐,问?完就可以?走了,不送。”
***
林蕴离开后?,谢钧方觉空气中那种莫名其妙的、黏糊糊的温暖与热闹才褪去,恢复冬日?里的冰冷与寂静。
这是谢钧所熟悉的感觉,也?是让他安心的感觉。
他问?站在他身边转佛珠的止观法师:“你是知道她今日?来,所以?约我今日?来?”
止观法师点头?又?摇头?:“算不准算不准,还是你们有缘。”
“你知道,我来问?你,是问?我如?何才能和?她分开?”
谢钧说完,又?觉得这话古怪,改口道:“就是我和?她之?间如?何才能毫无关联?你莫要以?为我没发现,说她签中‘贵人’之?时,你瞥了我好几眼。”
止观法师点头?满意道:“你也?认真听?了,那就好,我就不用和?你再多费一遍口舌了,毕竟那支‘武吉遇师’既是林施主的,也?是元衡你的。”
林蕴独自摇签时,如?何也?摇不出来,等谢钧出现时,那签才从签筒掉了出来。
这支“武吉遇师”其实是二人一同摇出来的。
“元衡,你是林施主的贵人不假,但与此同时,林施主也?是你的贵人,你大可不必避她如?蛇蝎。”
谢钧拧着眉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问?道:“我如?何才能和?她毫无关联?”
止观法师只是摇头?:“还不是时候,元衡,既然?你不把她当贵人,对她不在意,那依你的本事,不必亲自出面就有许多办法保她不死。如?此一来,她又?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你急什么呢?”
是啊,他急什么呢?
谢钧不知道。
但猛兽在碰到危险时,身体总是比脑子反应得更?快。
林二小姐就是这样的危险。
即使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可躲开的,但他总感觉风雨欲来。
***
林蕴被谢钧毫不客气地请出了潭拓寺,但并不生气,谢钧脾气古怪少打交道就是,但他不会抢占她的功劳,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林蕴笑盈盈地走出去,意外地看向正在潭拓寺门口站着的宋氏,她居然?没走吗?
寺外只有宋氏,应当是老夫人一行?人知道今日?不接外客,折返下?山了。
那宋氏为何不走,在这里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