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谢钧看着女子抖若筛糠的手,觉得不太对劲儿,这才第一次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面白无华、瞳仁散大、唇色发紫绀,此乃中毒之相。

谢钧当机立断,抓上这女子的胳膊,拦住她,吩咐道:“严明,她不宜走动,你去找大夫来,要快。”

话音刚落,林蕴错愕地看了红衣鸡兄一眼,鸡兄一张冷面,倒是很热心肠,不过可惜好像有点晚了。

如此想着,她再也压不下喉头翻腾的腥气。

林蕴瞧见自己喷了一口血,角度原因,这口血直直地对着鸡兄胸口,满满当当地喷到了他身上,甚至他那白玉般的脸上也沾上几滴。

就跟桌上那支梅花簪似的,染上血迹,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生命的流逝让世界在林蕴眼中仿佛开了慢镜头

摊主在尖叫,钱大红着眼睛要去找大夫,黑衣侍卫第一反应是拿出帕子让鸡兄擦脸。

只有鸡兄不动如山,依旧端坐着,像是视频卡了帧,如果不是他眉头皱了起来,林蕴可能要怀疑,喷他一身血其实是她中毒产生的幻觉。

林蕴叹息一声,缓慢地眨巴两下眼睛,真诚地道了歉:“抱歉。”

最后的最后,她想

唉,豆浆不管用啊,抢救失败。

林蕴头一栽,彻底死机,场面更加混乱。

严明很难相信方才这短短半刻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豆浆被抢了、收到支发簪、女子吐血了……

这女子中毒了?

她临死前就想喝一口豆浆?

还是这豆浆也有毒?

严明待在大人身边,平生也算见惯生死了,但也没见谁死前还抢碗豆浆喝的。

一团乱麻中,严明脑海奇异地环绕着女子那句“抱歉”

这人,都吐血要死了,还道歉呢,挺……挺有礼貌的?

***

刚在朝食摊确认女子已经身亡,眨眼后,谢钧发现自己坐在长桌前,执笔正要在票签上草拟意见。

看着眼前熟悉的、处理多次、甚至可以说是能熟读背诵的奏章,都查院右佥都御史裴合敬弹劾宁波府知府孙铭古在浙江吞并民田,侵占秋粮和赋税。

第七次了,他又回到这个时间点。

一切都像梦,但方才鼻间萦绕的血腥之气仿佛还在,让人想起那张苍白脆弱的脸,以及她诡异的行为。

谢钧睫毛半敛,沉思着

昨日止观法师说的那个变数,是她吗?

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快走几步推开门,谢钧对门外值守的侍卫吩咐道:“严明,你去查一个人,要快。”

要快,要在她下一次死亡之前,找到她。

第2章 穿越 一杯热茶。

刚走完“呕心沥血”的流程,林蕴再睁开眼,看见一片浅碧色纱幔,若隐若现的金银线纹路尽显富贵,却让林蕴心情越发低沉。

一见这熟悉的破帘子,她知道这是又回到了宁远侯府,又躺在了这张重金难求的拔步床上。

这张拔步床,床身由黄花梨制成,三面门围,上有柴木顶棚,床顶彩绘团鹤纹天花,俨然是一个小屋子。

从前林蕴只在博物馆看过,也曾感叹过这样集睡觉、梳妆、生活为一体的设计是多么精妙。

可林蕴觉得之前真是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如今她切身体验待在这样一个闭塞、压抑、光线昏暗的床上,她胸闷气短、心生烦躁,她只想逃。

她开始非常非常思念学校宿舍里那张只有薄薄廉价床垫的小单人床,虽然也有烦恼,但起码她拥有自由。

是的,林蕴的灵魂不属于大周朝,她来自不同时空的、遥远的华国。在那里,她的朋友们总打趣叫她“林博士”,她会不厌其烦地纠正“我只是博士在读,还没拿到学位证”。

朋友则不以为意地附和:“早晚的事,早晚的事,你谦虚什么。”

林蕴不是谦虚,只是实事求是,毕竟在拿到学位证之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但林蕴再谨慎,再有先见之明,她也仅仅在延毕、退学等常规思路打转,她没想过她博士毕不了业的原因居然会是

她穿越了。

林蕴学的农学,凌晨肝论文猝死了,转眼就到了大周朝的林蕴身体里。

原身前几日刚满十五岁,出于一些曲折又狗血的原因,她从小长在外面,对自己是宁远侯唯一嫡女毫不知情。前些日子养母去世,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皇城找到顺天府,靠信物进了宁远侯府的门,紧接着大病一场,里面的芯子换成了博士在读生林蕴。

林蕴上高中的时候也看过几本小说,一开始搞清楚这些背景,她只感叹,好一个俗套的开局。

估计在晋江随手一搜,这个开头的能找到好几百本,但后来林蕴才发现

她这不是狗血言情故事,这是个无限流恐怖故事!

在大周,她过上了一种新奇的生活方式,一种死了活、活了死、死了又活的日子。

对于林蕴来说,在大周活下去,比发SCI还难,毕竟她以前是真的发了SCI,现在也是真的在大周反复暴毙。

只要她一死,就重回刚穿越来的这一刻,现在已经是林蕴第七次在这张拔步床醒来,之前每一次的存活时间最多都没超过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