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1 / 1)

宋望舒点点头,只要阿蕴喜欢,那谢次辅便与她相衬。

赵弘简抚抚胡须,要知?道他这些时日心境可谓是起起伏伏,谢元衡一开始给他递信,要他帮忙给他和?林小友证婚,他当即还以为谢元衡发?癔症了,写?信企图骂醒他。

后面?林小友去?信,赵弘简才?知?道错怪了元衡,他的确是和?林小友两情相悦,要定?亲了。

想到这里,赵弘简又瞧了一眼并肩而立的两人?,觉得自己想岔了很正常,毕竟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来像那只大肥猫的怪人?就是自己的学生谢元衡啊!

第168章 铜镜 “从未这般高兴过。”……

厅堂内, 长?辈们坐于?上首,林蕴和谢钧并肩立于?中央,两位母亲表达完对这桩亲事?的满意, 赵弘简起身提笔, 在婚书上签下证婚人的名?字,落笔时语气沉肃:“你们一个掌国之权柄, 一个司天下农桑,今日之合,不仅是家事?,亦关乎国运, 望你们日后相辅相成、风雨同?舟。”

放下笔, 方才的严肃褪去, 赵弘简露出笑意, 补充道:“当然也要永结同?心, 白头偕老。”

说第一句话的时候, 赵弘简是提拔过?他们二人的致仕阁臣,望他们能不改其志、匡扶大?周, 第二句话则只?是一位长?辈对两位喜爱小辈的祝福。

记着两人姓名?、生辰、籍贯的婚书一式两份, 这是林蕴和谢钧定婚的凭证。

待焚烧完祝文, 昭告过?天地,就到?了交换信物,或者说收礼的环节。

崔夫人递来两只?叠放的紫檀木匣, 林蕴双手接过?, 只?觉掌心一沉,分量不轻。

她?揭开上头的匣盖,匣里卧着一只?圆条圆口的镯子,通体剔透, 莹润生辉,看着就极贵重,林蕴品鉴能力?实在有限,具体好在哪里她?说不出来,只?觉得这镯子绿得跟菠菜一样。

崔照萤道:“这是谢家祖传下来给儿媳妇的,不过?别?有负担,留再久也不过?是个物件,你想戴就戴,若是下地不方便戴首饰,收起来就好。”

第二只?匣子一打开,一沓厚厚的纸上面压了一只?纯金打造的大?雁,样式精美,个头不小,想来这匣子这么沉,主要是它的功劳。

“提亲的时候应该带只?大?雁,但今日实在不便,以此代?之。”大?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只?一位配偶,这个好意头必须得有。

崔照萤接着道:“还有些聘金、铺子、田契,本该是抬箱子热热闹闹的,如今局势要低调,委屈你了。将来等?你和陶……元衡大?婚的时候,一定把场面给补上。”

崔照萤打了个磕绊,今日谢陶陶定亲,还是给他留点面子。

那一沓银票地契的厚度丝毫没让林蕴感?觉到?委屈,她?道过?谢,甚至瞟了谢钧一眼,他家可真有钱啊。

谢钧那边收到?的是一块和田籽玉的螭龙纹玉佩和一套文房四宝,玉佩是宋家代?代?传下来的,宋望舒还特地提醒一句这玉和林岐川一点关系都没有,放心佩戴。

赵老则送了林蕴和谢钧一人一块黄铜镇纸,两块镇纸一方一圆,方的雕刻山峦纹,圆的则是海浪纹。

天圆地方,海誓山盟。

再听到?赵老道:“今日赠尔山海,愿汝情长?。”

又听赵老说了一通什么“山高水长?,永世不移”,还有“山之定力?,水之通达” 之类的。

林蕴认真谢过?,听得直在心中感?慨,书读得多就是有用,说起话来一套套的。随即林友有些庆幸,庆幸谢钧鲜少咬文嚼字,否则成日里说话跟做文言文阅读理解似的,还怎么谈恋爱?

不过?赵老已是耳顺之年,谢钧再过?三四十年会是什么样子呢?会同?赵老一样出口成章,还是依旧一句话把人噎死?

抱着沉甸甸的匣子,林蕴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应当是有机会见证每一个阶段的谢钧,同?他一起变老的。

想到?这里,林蕴不自觉弯了弯眼睛。

外面的诗会还没结束,交换过?信物,礼节已成,两位母亲和赵老就又出去了,做戏做全套,继续出去吟诗作?对。

一转眼,厅内就剩林蕴和谢钧两个,林蕴将收的礼放好,拿起婚书打量了一番。在陛下的忌惮之下,为?了这纸婚约,两家人都废了不少心思。

走过?一遭,收回之前觉得定亲像偷情的比喻,林蕴如今觉得和谢钧定亲有点像谋反。

她?和谢钧如今手中的婚书就是千万不能被?陛下发现的“复刻版龙袍”。

谢钧站在一旁,就见林蕴像打量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研究那份婚书,他轻咳两声:“记得收好了,这个很重要,不要随手乱放。”

在浙江回皇城的船上,一同?办公的那段日子,谢钧已然见识过?了林蕴的“乱中有序”,因此他更不放心了。

要不是于?礼不合,他都想直接替她?保管,确保这婚书在他们大?婚那日还平平安安的。

林蕴点点头,再三保证完自己会收好的,她?问谢钧:“谢钧你今日高兴吗?”

不等?他回答,林蕴分享起自己的感受:“毕竟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我原以为?只?是走个流程,但今日你我的母亲都在,还有赵老,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幸福美满,我突然……就觉得很开心。”

虽然她和谢钧是主角,却都是被?指挥着团团转,没什么机会说话,直到?此刻只?剩他们两人,便可以畅所欲言了。

林蕴兴致勃勃地讲这“意外之喜”,谢钧眼底也漫开笑意,道:“同?你一般,我也很高兴。”

对于谢钧这等什么都藏在心里的,说自己“很高兴”已是破天荒,可他犹觉不够,补充道:“从未这般高兴过。”

林蕴不信,她?揶揄道:“谢大?人实在不诚实,你三元及第,十六岁中状元的时候,定然也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并非是林蕴抬杠,她?承认自己此刻的喜悦,但她?觉得这很难量化比出高低,不是说哪种多哪种少,在她?这里,与谢钧的相处更像是开辟了一块新的小天地,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同?她?在地里、与母亲、和好友,都不一样的感?受。

谢钧却坚持说此刻最高兴,但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也很难抽丝剥茧地同?林蕴解释为?什么。若是政见之争,自当滔滔不绝,可内心那点隐秘的感?受,却是有口难言。

林蕴也没再深究,就当谢钧特地说情话给她?听了,确实顺耳。

多事?之秋,谢钧不便久留,只?来得及说几句话就又要分开了,林蕴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谢钧的手。

他的手实在生得好,净白修长?,润如白玉,好看到?林蕴发掘出自己居然有点恋手的癖好。

谢钧将她?的不舍看在眼底,收回那只?被?她?握得指尖泛红的手,他微微倾身,抬手在她?的鬓间掠过?。

林蕴只?觉得发间微微一沉,触到?一支冰凉的簪尾,她?有些惊喜,问:“是簪子?”

“嗯,”谢钧颔首,目光沉静地落在她?发间,“先前是母亲和谢家给的。这一支,是我单独为?你备的定亲礼。”

林蕴心下微动,幸好她?早有准备了,不然岂不是被?谢钧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