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小姐今日中午吃了一大碗冰酪,冬日吃冰甚是奇怪,但她却吃得很高兴。】
【她在衣物的选择上更偏好绿色,头上插超过三根簪子就嫌累赘。】
【林二小姐与她的车夫关系甚笃。】
……
谢钧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为什么要知道林二小姐的喜好?
她爱吃什么、穿什么、和谁关系好,这些事与他何干?
十二在暗卫营的训练究竟是怎么做的?
谢钧看了一大半,正准备质问严明,就瞄到后面画的两小幅图。
【林二小姐与丫鬟了解皇都的农务情况,并画出两幅图,我短暂记忆,复现了个大概。】
两小幅图分别是犁和水车,谢钧对工事略有了解,他看出犁辕弯曲,形似“几”字,大致类似于大周还没普及开来的曲辕犁,但细节的设计略有不同,不知道实际农作中,哪个效果更好。
那个水车图中,居然有风帆,谢钧没见过这种水车,如果风一吹,应当也能动起来,这个要怎么使用呢?
看到这两幅图前,谢钧本想呵斥严律,让他管好手下,不要什么杂事都写出来烦他。但看到这两幅图后,谢钧发现这位林二小姐的奇异之处比他从前认识到的还要多。
比起十二分不清轻重,漏了关键性的消息,十二愿意事事汇报的话,那随她去吧,不过他每日多花片刻剔除无关信息罢了。
严肃侍立一旁,看着大人奇怪地先皱眉,后脸上流露出些喜色,最后眉头舒展开来,把信折好收起,放在重要折子那一沓中。
严律觉得自己可能也被严明带得魔障了。
严明这两日总私下里和他念叨,说什么大人这些年没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如今却对林二小姐关怀备至,说不定是对她有意。
严律此前对严明的说法嗤之以鼻,觉得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谋划精妙,他们这些侍从不知道罢了。
但想到方才仅一封信就牵动大人的情绪几番变化,最后这封关于林二小姐的信还被妥善收起来,严律也有些不确定了,该不会他家大人真对林二小姐情根深种吧?
***
谢钧那边在看信,而林蕴也是。
她借口想独处,让丫鬟婆子们都出去,在晕黄的烛光下,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三张纸,前两张似是账目,左边不平整的齿痕,看上去大概是从一个本子上撕下来的。
字迹也潦草,竖着记的,她看不太明白。
但既然已经涉及账目,这封信绝对不是小问题了,第三张纸更是让她心沉到谷底。
这是一张证词,是二十五位农民集体状告宁波府知府联合本地乡绅侵占民田,小小一张纸上后面按着二十五个红手印。
等看完了,确定事情真的很严重,绝不是能把这封信烧给那位裴大人就能了结的程度,林蕴反而不焦虑了。
靴子终于落地,这是一件极其严重的大事,甚至裴大人的死亡可能都不是偶然。
裴大人一个官员都能被盗贼入室打杀了,如果有人知道自己手里有这样一封信,她又会有什么下场?
林蕴庆幸让钱大打听消息的时候谨慎行事,不然可能没过几天,她就又要重开了。
倘若要送信的话,裴大人已死,这封信林蕴又能交给谁?皇城中谁和裴大人是一边的,谁又是他的对手?
林蕴一无所知,她连皇城中的这些官职都弄不清。
林蕴将信塞回去,又重新放回袖中,随即熄了灯,解了头发躺在床上。
如果只是一点困难,林蕴会一直操心,反复推演该如何解决,但如果难到一点头绪都没有,林蕴选择赶紧睡觉,多想无益。
果然占了人家身体的代价必不会小,这事徐徐图之吧,急也急不来。
第二日,林蕴一切照常,努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乱则生错。
林蕴觉得自己做得不错,甚至早餐时又点了碟五香糕,之前没尝出哪五味,林蕴再试试。
等吃了时迩的五香糕,林蕴疑惑道:“好像和上次吃的不一样,没了茴香和薄荷味儿。那你这不是少了两香吗?”
时迩解释道:“五香是芡实、人参、白术、茯苓和砂仁,这是养生药膳,至于二小姐吃出的茴香、薄荷只是用来佐味儿的,我没用它们,换的莲子,更为清雅一些。”
“同样的一碟点心,厨子是谁味道也千差万别。” 林蕴叹道。
聊聊吃食,人好像是更放松一些,饭后袁嬷嬷准备继续教她礼仪时,林蕴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不知这皇城中都有些什么官,我什么都不认识的话,这礼也无处使。”
既然林蕴好奇,袁嬷嬷就简单介绍了一下皇城的官职。
“权力最核心的是内阁、六部,内阁和六部职务多有交叉,譬如权势极盛的首辅范光表担任吏部尚书,我们大周最年轻的次辅谢钧担任户部尚书……这些都是大周政坛的顶尖人物。对了,司礼监也不得不提,他们则由宦官组成,实际权力也不小。”
这些人官太大,都是老头子了,最年轻的应该也年轻不到哪里去,林蕴觉得她应当是不会与他们有什么交集的。
“都察院、大理寺和通政使司都是监察和司法机构,其中都察院最不可小觑,官级小但谁都能弹劾。大小姐的亲表哥是大理寺少卿,称得上年少有为。”
裴大人是都查院右佥都御史,这种职位一听就风险很高,当然现在拿着这封信的她也很危险。
至于大小姐的表哥,她连林栖棠都没见过,更别说她表哥了。
“军事方面,皇城有五军都督府和三大营,宁远侯就担任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
毕竟是亲爹的官职,这个林蕴之前听红鸢她们提过两嘴,倒是不陌生。
总的来说,听了一大堆的机构名和官名,林蕴勉强对皇城的官员有一个大致的梳理。
又听见袁嬷嬷说:“一品至四品官都穿绯色官袍,身前补子各有不同,你见到这些人莫要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