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1)

“除此之外,还?可以试试混种,说不?定?有一天能培养出抗病、抗倒伏还?高?产量的麦子。”

林蕴正说得起劲儿,身后传来一声赞叹:“小友实有大才。”

一转头,发现赵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林蕴和?谢钧都站起来同赵老打招呼,严明又极有眼色地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赵老也坐下。

见赵老对育种有兴趣,林蕴就接着说:“谢大人如?今掌管户部,可以让各地的农官收集一些拥有优秀性状的种子,集中在各地皇庄种植,积年累月之下,许是能培养出优秀的种子的。这办法不?仅仅是用在麦子上?,水稻、大豆、高?粱等都可以。”

赵弘简听得是心潮起伏,越发坚定?要推举林小友往上?走一走,但此事还?没同林小友商量过,赵弘简决定?试探一二。

赵弘简开口先?是称赞:“林小友这几日事忙,都在麦田里奔波,我就替林小友去看了看大兴的瓜苗,特地来找你说,肉眼见着嫁接的瓜苗都比普通的苗长?得好许多,这南瓜根上?的西瓜苗果然更好。”

赵弘简还?说不?少瓜农都去地里看,一个个听了这苗是怎么养成的,都面露惊奇。

听到西瓜苗长?得好,林蕴也高?兴:“这嫁接不?是难事,听起来玄乎,但看到成效就能慢慢接受了,今日还?觉得新鲜,说不?定?一两年后就用上?了。”

赵弘简很是欣赏林小友的这份谦逊,有些人自?诩比旁人都强,难免多了些傲慢,赵弘简扫了一眼元衡,这个得意弟子就有点太傲了。

目空一切,成天觉得不?如?他的都是蠢材,是耐着性子在同人打交道。

而林小友不?一样?,她在农事上?天赋过人,又能脚踏实地,当然她也是骄傲的,她相信自?己的法子,信到哪怕十个百姓摇头,她也能一步步做出个结果来证明法子管用。

旁人不?懂,她会耐心解释,解释不?明白,她就做给?别人看,自有一份固执在。

这两个人,一个偏要在云端走,一个不?惧在泥里拱,能融洽共事,瞧着关系也还?不?错,的确是奇了。

当然,看林小友的脸色,定是她包容元衡的臭脾气多些。

铺垫完,赵弘简引入正题:“林小友,不?管是种麦种西瓜,还?是刚刚说的育种,你都有一番见解并能落到实处。若只?是在小范围内折腾,岂不?可惜,你可无当农官的想法?我虽致仕,但在朝中还?有些人脉,可以举荐一二。”

赵弘简已经在思量若是林小友不?同意,他该如?何劝服她了。实在是林小友平日里太过醉心农事,就看她今日穿得灰扑扑的,头上?戴着大草帽,鞋面上?还?沾着泥,侯爵之女能这般事必躬亲,瞧着实在不?像是追名逐利的。

林蕴乍一听有些发愣,她也能有当官的机会吗?

她想起大年初一那日,谢宅门口排队拜年的官员们,那时候她很羡慕,当然林蕴并不?是羡慕谢钧受人巴结,她是羡慕这背后代表的权力。

在大周,只?有站到高?处,拥有更大的权力,才能有机会做些大事。

林蕴想起第一次因为九麦法被传唤到宛平县衙,韦县令对她的言论嗤之以鼻,不?掩轻视。

林蕴想起前几日急着治理赤霉病,她说得口干舌燥,好几个县令却全在打马虎眼,最后要扯着谢钧的名头才压住县令。

若她也是官,她说的话?是否就有了分量,也能受到重视?

想到这些,林蕴回答得很坚定?:“如?果有机会,我是想当农官的,这样?才能更好地做事,只?是此事打破成规,肯定?不?容易,是否会让赵老你为难?”

这回答有些令赵弘简意外,但也足以看出,林小友比他想象中更成熟些。

成熟些好啊,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赵弘简欣慰地笑道:“你只?管愿意就好,至于?如?何做到,是我该操心的事。”

只?是萍水相逢,共同种了些西瓜,林蕴惊讶于?赵老竟然愿意如?此托举她,赵老却指了指谢钧:“这事我出力,吃亏的是他,毕竟农事归户部管,从他手?里分点权力出来。”

听到这里,林蕴斜过眼,偷偷打量谢钧,他还?是一副不?辨喜怒的样?子,看不?出来什么,但应该是没生气?

“从前他初入仕途,我也是这般推着他往前走,”赵老话?音顿了顿,随即看向林蕴,“如?今换你在后头,我再推你一把。他既已在前头立得住脚,替咱们让一点路,也是应该的。”

这无亲无故,却愿意提携后辈,林蕴连连感激,当然她也没忘记顺带感激谢大人,毕竟他是实际损失的那个。

林蕴刚表达完感谢,钱大就取伞回来了,林蕴接过瞧瞧,没拿错。

“多谢大人那日借伞了,” 林蕴将伞交还?给?谢大人,同一头雾水的赵老解释,“那日在赵老家中,外面下雨,谢大人借了我一把伞,我一直忘了还?,方?才大人和?我聊着聊着提到,就让下人去取来了。”

赵弘简面上?作恍然大悟状,心中却是一激灵,当日元衡送伞给?林小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但林小友在农事上?有建树,元衡许是惜才,他就没多想。

不?过是一把伞罢了,举手?之劳。

但不?过是一把伞罢了,元衡还?特地提醒要回来,那就更古怪了。

元衡从小性子独,旁人找他借什么,他也慷慨,但借出去的东西就不?愿意要了。

可元衡却特地找林小友要回了这把伞。

赵弘简看了一眼元衡,他手?中握着伞,神色淡淡,并无不?妥的样?子。

伞同“散”,元衡是否因此不?想送伞给?林小友?

还?是说他多想了呢?

林小友快和?陆少卿定?亲了,陆少卿又和?元衡是好友,许是他多想了,元衡向来行事端方?,不?至于?如?此荒唐。

赵弘简稍稍放下心,就远远听见一声不?陌生的“表妹”。

不?知怎的,赵弘简明明已经认定?自?己的学生对人家即将定?亲的未婚妻没有心思,但听到这一声,心中还?是一跳,忍不?住去观察元衡的神色。

林蕴自?然也听到了,她惊喜地站起来,发现来人确实是陆表哥,意外道:“算算日子,还?没到休沐的时候,陆表哥你今日怎么来了?”

陆暄和?朝赵老和?谢元衡都打了个招呼,回答表妹道:“你祖母母亲每年都要来林园住一阵,前些日子因为三表妹的婚事耽误了最近才动身,刚好栖棠也过来,我告了假想着送一送,也好来见一见你。”

“方?才我在园子里见钱大要来给?你送伞,想着我顺路跑一趟,没想到他不?肯,说你吩咐让他来,他一定?得送到才是,实在是忠心。”

“他是这般的性子”,对于?钱大的行为,林蕴不?意外,她惊讶道, “母亲怎么没和?我说她要来,我好去迎一迎。”

“宋夫人知道你这几日忙,不?想打扰你,”陆暄和?说着伸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是一个瓷瓶,瓶里只?插着一朵牡丹。

那是极正的朱砂色,花瓣层层叠叠,开得极阔极圆,花心微卷,边缘有些打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