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蕴快马赶到昌平,连忙去发病的田里观察一番。
刘庄头有些紧张,带着林蕴往发病的麦子处走。
怎么偏偏是他地里麦子发病了,真是太背时了。
林蕴在地里走,抬脚看?了看?鞋底沾的泥,又抬头看?看?此处地势,小麦害病原因便知道了一半。
此处地势低,雨水汇集,排水又没?做好,这地就太湿了。
林蕴再去检查患病的麦子,麦穗整体发白,部分变红,甚至腐烂,表面有粉红色霉层。
的确是赤霉病。
看?看?患病面积,得病的麦子靠近旁边种的豌豆,病菌被拦住了,没?有扩散开来?。
确认了病症和病因,林蕴当即拿着锄头,往下挖沟的同时吩咐庄头:“这病喜湿,先得把地里水排了,不然得病的麦子只会越来?越多?。”
“每隔一丈开小沟,横竖都开,成‘十字沟’,然后?再开围田沟,把田内沟中的水都引到外面去。”
刘庄头当即让佃农动起来?,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林蕴摇头:“这只是第一步。”
赤霉病可是麻烦得很?。
***
林蕴这边遇见?麻烦,有的人却?有了进展。
北镇抚司,任泽刚办完事?回来?,属下来?禀报道:“指挥使,裴序另外两个随从也找到了,身上都没?东西,狱里关的那些流民也筛过一遍,如今只剩下应该是见?过裴序的那波人了。”
任泽往香炉走两步,灭了屋里的熏香,身上带着血腥味,混着这熏香,杂在一块令人作呕:“再换种香,你跟我去审审那些流民。”
任泽往外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转回头,拿了个画轴出来?,带上画往诏狱而去。
到了地方,那八九个流民被关了好几个月,早已经吓破了胆。
“说说吧,谁给你们假过路文书?,又是怎么认识的?”任泽只是拨弄了两下刑具,还?没?上家伙什呢,有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当即就要?张嘴说话。
他旁边那个年长?的抖着手拽住他:“阿牛……”
年轻人眼神闪烁,最终还?是挣开了:“他是救过我们……但若连我们都保不住,死了也白救,人得为?自己活才是。”
年轻人跪伏在任泽脚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在路上遇见?贼匪,是他出手救了我们的命。”
“我们不认识他,和他没?关系,他给了我们文书?,他若是真犯了什么事?,也和我们无关吧,大人你就放了我们吧。”
阿牛在前面说,他身后?的流民有的恨铁不成钢,但也没?再拦着阿牛,有的甚至面露庆幸。
庆幸有人先开头招了,那他们既不用?吃苦头,也不用?忘恩负义。
任泽对这种场景熟的很?,裴序这样的硬骨头才是罕见?,‘忠义’二字在大多?数人眼里全是狗屁。
“他身边可还?有同行之人?”证据不见?了,八成是裴序给了其他人。
阿牛摇头:“他武艺高强,是只身一人救的我们。”
此话一出,眼前的大人脸色越发阴沉。阿牛绞尽脑汁地想,希望给出更?多?有用?的消息,让这位大人对自己高抬贵手,情急之中,还?真让他想到了:“当初被救的除了我们,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那姑娘后?面好像跟他走了。”
阿牛之所以发现此事?,是当时他瞧姑娘生得漂亮,还?想问她要?不要?当她媳妇呢,多?关注了些。
这倒是个有用?的消息,任泽眼神一凛:“那女子什么体型,是何样貌?”
阿牛翻来?覆去只会形容长?得好看?,任泽有些不耐烦了,他单拎着阿牛去了别的牢房,让属下也都退下。
幽闭的空间中只有阿牛和任泽两人,任泽打开手中的画轴,让阿牛认一认这画中人:“你说的姑娘,是不是她?”
画轴展开,是一女子在田间,有些灰头土脸,但笑?容灿烂。
阿牛凑上去瞧,第一眼觉得不像,画中人开朗得很?,那姑娘则时常带着点忧愁,但细细去看?眉眼,阿牛惊呼道:“没?错,就是她!”
任泽收起画,冲阿牛点点头:“多?谢你了。”
阿牛脸上堆起笑?,说:“能?帮到大人就好,不知何时能?放我出去?”
任泽挑了挑眉,道:“现在就放。”
话音刚落,刀出如电,喉间一线血线喷出,阿牛连声都没?发出便仰面倒下。
这不就马上被抬出去了吗?
任泽拿出块帕子擦了擦刀,擦干净就又插回去。
还?真是林小姐啊,那此事?可真有些麻烦了。
第77章 中邪 老天爷要杀人,又不用刀啊。……
在昌平的地里, 林蕴同刘庄头说完如何应对赤霉病,没有守在地里,而是循着田埂一直走, 看看百姓地里的麦子如何。
因?为气温原因?种得晚, 昌平百姓的麦子大多还在分?化幼穗,没有进?入抽穗扬花期, 林蕴一路看过去,没看见患赤霉病的迹象。又?特地往地势低的地方走了走,麦子长势依旧不错。
每当遇见地里有人,林蕴就询问:“老?伯阿嫂, 你这地里麦子可有发白发粉?”
得到否定的回答, 林蕴心稍稍定下来, 种得晚又?长得慢, 倒是令昌平的麦子因?祸得福, 没在雨中扬花, 躲开?了赤霉病。
离开?昌平前,林蕴围着患病的麦子拉了几条线, 指着被?框起来的区域对刘庄头道:“按照我的处置办法来, 如果这病没控制住, 有蔓延的迹象,你就下令把?我圈出来的麦子全都拔了。”
刘庄头傻了眼:“麦子还没长成,这么一大片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