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忽然乱了一瞬,微有些失控地转头,避开她的视线,望着窗外哑声道:“是么。王后是这样认为。”
“一定是这样!”梅雪衣可不想再让他犯病了,她连哄带骗,“话本虽是站在卫王的角度来叙述那个故事,可是字里行间,分明能够感受到王后对王的深情眷恋,她对他的爱,定不会比他对她更少。她那么爱他,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一定都是为了他陛下信不信我?”
他那漂亮的下颌线微微绷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哑声道:“信。”
梅雪衣把脸颊依偎上去:“陛下,所以下一回的话本里,是不是该解释王后的迫不得已了?”
就让她来把这个话本引上正途吧事到如今,她自然能猜到这话本出自他的授意,或者正是他的手笔。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下意识地用宽袖挡住玉枕。
梅雪衣被他勾起了兴趣,攥着他的黑袖够头去看,发现玉枕旁边搁着一本簇新的线装书。
哦豁。
说迟了一步,话本已经出炉了。
这该是第四回。
她伸手去取那话本,却被卫今朝攥住了手腕。
他有些用力,捏得她的腕骨脆生生地疼。
她吃惊地看他,发现他的黑眸中闪动着幽光,神色有些挣扎。
他哑声道:“金陵,不打也罢。话本也不用再看了。”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梅雪衣微微蹙眉,反握住他的手。思忖片刻,柔软的身躯轻轻贴上去,拥住他。
“陛下是暴君,就该肆意妄为。来都来了,当然要把它打下来。”
他垂头看她时,她已经把线装话本拿到了手中。
他有些焦急,咳嗽着,大手重重覆在她执书的手背上。
黑眸紧紧盯着她,泛起了少许血丝。
“王后,从今日起,我再不疑你,伴你安度余生,如何。”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正色。
梅雪衣知道他很认真,只要她点头,他便会班师回朝,从此宠着她、纵着她,任她为所欲为。
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她笑起来,另一只手缓缓覆上去,温柔却坚定地把他的大手挪开。
“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她倾身上前,轻啄他的唇,“非看不可。”
他无奈地、恨恨地盯着她,好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梅雪衣翻开了手中的话本。字迹还是那么漂亮,此刻她心中有所猜疑,便觉字如其人,很有他病歪歪的枯树风骨。
上一回说到王后留下简短书信,悄然离宫不知所踪。
这回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卫今朝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已成为定国公的沈修竹。
天子怒发冲冠,带上王剑准备亲自上门讨回自己的王后。
刚出朝暮宫,便遇到了金陵小世姬赵润如。
卫今朝沉沉一瞥,发现此女洋洋自得,仿佛将他视为囊中之物。
心头微动,卫今朝当即令人拿住赵润如,率一众近侍搜查了质女殿。这一搜,竟叫他搜出了不少‘好东西’。
带有王后生辰八字的针扎小人、丑化王后的自撰话本、王后与丑陋侍卫私通的春-宫-图,最要命的,是一瓶让人伤身绝嗣的宫廷秘药。
御医很快就在王后的朝暮宫中发现了不少用药的痕迹。
严刑之下,赵润如的贴身侍女很快就招供了,正是赵润如借和谈之机,在梅雪衣的杯盏中下药,令她肌体受损,断绝子嗣。
卫今朝做了一生中最出格的事当场拔出王剑,怒斩赵润如。
直到此女头颅落地,卫王终于第一次认真看清了她生得何等模样。
艳若桃李,心似蛇蝎……
梅雪衣心头微动,掩上看到一半的话本,抬眸去望卫今朝。
他一直凝视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话本中的故事好像不是单纯的故事。
若说它是预言吧,它又与事实大相径庭,令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罢了。
她垂下头,继续往后看
卫王四处寻找离宫的王后,始终一无所获。
沈修竹看起来比卫王还焦急,慧眼如炬的卫王,竟也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做戏。
这边还没有头绪,金陵秦姬不知从何得知了赵润如的死讯,再度举兵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