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电梯，到了公寓。

骆流打开门，在玄关处弯腰换鞋，又脱掉外套挂在离门口不远处的不锈钢落衣帽架上，往里走, 将从外套里摸出来的火机烟盒往茶几上一掷。

无声地做着一系列看似平常的动作, 举止间却难掩火气。

霍东霓反手轻声带上门, 生怕弄出点儿大的动静。

完了，这次真完了。

有时候，往往那些声势浩大的人生气是最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平日里温温和和好的人突然爆发。

极致的反差，带来鲜明的对比, 形成巨大的冲击。

霍东霓蹲下去, 从鞋柜里取出拖鞋，深埋着脑袋慢吞吞地拆鞋带, 一边拆一边想, 她到底要怎么开口解释？

事实面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很苍白。

等霍东霓换好鞋, 骆流已经进了卧室。

霍东霓踱到他的卧室门口，来回走, 辗转徘徊，斟酌言辞。

“阿流......”她声音弱弱的。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不是想故意隐瞒你, 或者想和他还有什么未来。我怕就怕你像现在这样，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我会和他离婚的。”

“......”

一直等不到骆流回应。

霍东霓手指绞在一起，今天撞见那样一幕，她心态也溃不成堤，索性说：“那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顾惊宴，让他跟我去民政局离婚。”

霍东霓朝门口走。

刚摸到门把手，骆流就打开门从卧室里出来，朝她走近，沉着眉眼警告：“别想一出是一出，你这样去，只是给我添麻烦。”

“......”

几乎没这样被骆流说过重话。

霍东霓鼻子一酸，别开脸，“我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我想立马跟他离婚。”

骆流缓上一口气，问：“你真愿意跟他离？”

霍东霓：“真愿意。”

骆流又问：“离了后......跟我么？”

霍东霓正过脸，琥珀色的眸湿漉漉的，里面像有一滴泡水的糖浆，逐渐晕开。

她说：“我不跟着你的话，去跟着谁？”

骆流抿唇，不语。

他很想问一句，能不能给我一点爱，就一点；把你当初对顾惊宴的那种爱的十分之一给我也好，十分之一不行，百分之一也好，如果还是不行，万分之一我也愿意。

霍东霓主动去拉住他的一根食指，靠近一步，低着头，认真说：

“阿流，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地在依赖你，不停地在向你索取安全感，这不对。......无非是仗着你喜欢我罢了，仔细一想，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现在的我废人一个，早已失去爱人的能力。但是，阿流以后我都只想和你待在一起，一直一直待在一起，我们不分开。”

骆流静静听完，沉默良久。

他说：“所有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我们只是省略那一步了，对吗？”

那就省略掉好了。

陪在你身边的，最后是我，这个结果就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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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顾惊宴见面这件事，没有告诉骆流，不然骆流会跟着一起，两人碰面到时候又是一场冲突。

实在是大可不必，她应付不来第二次鸡飞狗跳的场景。

霍东霓挑的地点，闹市区的一家咖啡店，名字叫瑞幸，国内近几年迅速发展崛起，短时间里甚至有和星巴克抗衡的势头。

一杯法式布蕾拿铁。

她端着咖啡，挑一处角落位置坐下。

这里人多，安全。

昨晚，她编辑一条短信，删了写，写了删，最后一句简单明了的话，发送到那个她能倒背如流的手机号上。

【你说谈谈，那谈谈吧。】

霍东霓坐的位置，旁边就是落地窗，人正对着店门口。

她总能第一眼就看见那个男人。

顾惊宴穿一件黑色大衣，衣摆随着长腿微微摆着，那件儿大衣版型很好，干净利落地衬出男人合格的肩线，宽宽的，形成一种视觉享受。

他所经之处，收获不同年龄阶段的异性视线。

自己当时也是被皮囊所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