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乔点着头笑:“所以你真的很厉害,说到做到。”
说完他又挪回窗边,撑着下巴继续看外头的雨。
秦翊衡目光落在他微微弓着的背影,忍不住问:“不是不喜欢下雨吗?”
章乔没答,反而平静地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下雨吗?”
“为什么?”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每到下雨天我心脏就会很难受,跟人痛哭到极点导致肺部缺氧的感觉差不多,难受到喘不过气,非常痛苦。
护士长带我检查过,我没有任何问题,比起生理,这似乎更像是一种心理疾病。
后来我就猜,她离开那天或许就是个雨天,我预感她要走所以一直在哭,虽然没有记忆,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刻进了我的身体里。”
章乔说着,伸手按在心脏的位置,轻轻呼出一口气,“所以每到雨天,我的身体都会以为又回到她离开我的那一天,这里就会疼。”
章乔语气十分平淡,可以说毫无起伏,秦翊衡却难以想象他手掌下的心脏到底有多痛。
方才写的“章木之”三个字已经融化成水珠,顺着玻璃流了下来。
章乔闭眼做了个深呼吸,环住膝盖,侧脸枕在上面,歪着头轻声说:“总之谢谢翊衡总了。”
在公司甚至回大宅,人人都称呼秦翊衡为翊衡总,秦翊衡从没觉得不妥,可当这个称呼此时此刻从章乔嘴里说出来,他却莫名觉得刺耳。
“别这么叫我了。”
“那怎么叫?”
“……叫名字。”
“行啊。”章乔嘴角牵出一丝笑又很快消失,显露出些许疲惫,“秦翊衡,我有点累,你让我靠一靠吧。”
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秦翊衡往前走一步,站到了章乔身旁。
章乔仰头又是一笑,慢慢倒过去,将头抵在了他的腿上。
第27章
章乔发烧了。
秦小满是第一个发现章乔发烧的人。章乔作息规律, 秦小满吃完早饭还不见他起床,以为他睡懒觉,悄咪咪地溜进章乔房间准备吓他一跳,刚从床尾钻进被窝就被那滚烫的热度吓到, 立刻去喊方姨。
这一病来势汹汹, 方姨都纳闷, 章乔腿上的伤不是快好了吗, 怎么忽然发烧了?晚上等秦翊衡回家跟他一说。
秦翊衡知道章乔这是心病,问:“医生来看过了?”
“正好医生今天来给我量血压,当时就上去看了, 烧到快40度,吓死我了。医生让输液, 还给开了退烧药。”
“您血压多少?”秦翊衡首先问。
“高压150, 低压90。”
秦翊衡记得方姨每次量血压的数据,依旧偏高, 他蹙了下眉, 又问:“空腹血糖呢?”
“还跟上回差不多。”方姨支支吾吾,“我好着呢,别说我了,说小乔。”
秦翊衡无奈,只得问:“他人呢,现在怎么样?”
“他自己说退烧了。”方姨叹了口气, “我一进去他就让我出来,也不让小满靠近,说怕把病气过给我们, 吃了晚饭就一直在睡觉。”
秦翊衡脱掉西装外套,点头示意知道了。
在书房待到十点多, 秦翊衡照常下楼去看秦小满,路过章乔房间,看到门缝底下透出的光亮,脚步稍一停顿。
这一停时间有些久,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敲开了章乔的门。
章乔显然很惊讶,手还搭在门把上,一时忘记切换表情,几秒后才挂上笑脸:“有事?”
秦翊衡清清嗓子:“你发烧怎么样了?”
章乔一愣,猜到方姨跟秦翊衡说了,微微一笑:“好多了。”
如果不是他苍白的嘴唇以及过于沙哑的嗓音,秦翊衡可能就信了。
“量了吗,多少度,我看看。”
几句话直接堵住章乔的嘴。
见瞒不过去,他耸耸肩,无奈地说:“的确还有点发烧,但比上午好多了。”
“测了吗?没测了的话现在测。”
章乔发现秦翊衡专横起来也挺让人无可奈何,他房里就有耳温枪,拿起对准耳后一按――
“37.4。”章乔读着数,抬头看秦翊衡,“真的好多了。”
秦翊衡不信,拿过来自己看一眼。章乔哭笑不得,他是做过什么事吗,怎么在秦翊衡眼里信誉度这么差。
“药吃了吗?”
“吃了。”
秦翊衡把耳温枪搁回床头柜,上头还放着药和水,药板上少了两粒药,他姑且相信章乔的话。
余光又一瞥,秦翊衡见柜子上还搁了几本书,书脊贴着市立图书馆的标签。
章乔顺着他目光看去,主动解释:“睡不着,想看书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