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千米处,姜许的神识只见到一团不停抖动的红色毛团蜷缩着,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这体型……不像是松鼠。”姜许凝神打量,“倒像是狐狸。”话音未落,她已催动剑诀,飞剑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去。等到靠近后,她纵身跃下,双手迅速扒开积雪,将那团蜷缩的毛茸茸薅出来搂在怀中。
果然是一只通体赤红的狐狸。此刻它双眼紧闭,皮毛蓬松柔软,表面虽然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却抖得厉害,显然是被暴风雪冻得不轻。
姜许心头一紧,如果是帝国人的兽态,那就说明他的伤势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情况十分危急,甚至都没有力气给自己找个躲避风雪的地方。
红狐进入温暖的地方,紧绷的身体终于舒展开来。他睁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警惕的目光扫过四周,蓬松的大尾巴不安地动了动,显然还没从突然的转移中回过神来。
姜许低头和他对上,瞬间被萌了一脸,这只红狐美得惊人。圆润的小脑袋,精致的瓜子脸,毛绒绒的大耳朵支棱着,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盛着两汪秋水,眼尾微微上挑,自带几分妩媚风情,难怪自古便有“狐媚子”的说法。
可是最吸引姜许眼球的,是对方那一身柔软蓬松的赤红毛发,搭配修长优雅的体态,还有那条几乎与身体等长的蓬松大尾,活脱脱一只从传说中走出的“高山精灵”。
姜许看出它的不安,想了想,从空间钮中掏出一条肉干。估计小狐狸在雪原上找食物时刚好碰到了暴风雪才会被冻着。
“饿坏了吧?”她将肉干递到红狐鼻尖,柔声说道,“放心吃,管饱。”
红狐先是谨慎地嗅了嗅,鼻尖轻轻抽动,确认没有危险后,终于张开粉嫩的小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银狼克鲁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鼻尖轻触姜许怀中的红狐,却见那团赤红毛发瞬间炸起,红狐如受惊的兔子般蜷缩成一团,浑身紧绷。
“阿凯,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克鲁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却将他视作洪水猛兽,这让他心里像被爪子挠过般难受。
雄狮佩德罗无奈地摇摇头:“清醒点,克鲁。他现在是完全兽态,连人类意识都没有,怎么可能记得你?”
克鲁却依旧盯着那只瑟缩的红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作为第七军团的参谋长,阿凯向来冷静睿智,难道变成完全兽态后就这么胆小怯懦了吗?那总是透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竟满是惊恐,这一切实在太过反常。
当然不是,姜许怀中的红狐阿凯正偷偷在心里盘算。
红狐中午从栖息地出来寻找食物的时候,突然从空气中感受到几种猛兽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的方向过来,当中还有一股让他觉得特别好闻的香气。
每次他身体难受得不行、痛苦万分的时候就会到山谷中寻找那种香气,吃完带有香气的东西后,身体立刻就能舒服不少。
第101章 红狐阿凯
来不及撤离的红狐,当机立断将毛发蓬松炸开,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毕竟,装成冻僵的可怜兽,可比正面撞上这群“不速之客”安全多了。
果然那个香香的两脚兽心软地将他抱进了怀里。那种舒服的气息围绕着他,让他险些想放松警惕摊成毛团,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还没等他回过神,两脚兽又摸出块香喷喷的肉干递过来,那味道勾得红狐口水直咽,当下也顾不上装模作样,张嘴就叼住大快朵颐。
这边姜许已经找了个背风的岩壁,麻利地放置好简易的军用帐篷。她扭头看向银狼:“大白,你确认他就是你的战友吗?”
银狼狠狠点头,鼻尖直往红狐尾尖凑:“错不了!你看他尾巴尖那圈白毛,比旁的红狐多了快一半呢,这是阿凯独有的标记!”
姜许低头瞅了眼怀里的红狐,见它正捧着肉干啃得欢,尾巴尖那撮白毛还得意地晃了晃,当下不再犹豫:“那就喂他吃颗净灵丹试试。”
说着摸出玉瓶轻轻一倒,一颗圆滚滚的丹药便滚到掌心,丹药上面萦绕的灵气比那肉干浓郁百倍,直看得红狐眼睛都发了亮,哈喇子差点滴到姜许手背上。
她刚把丹药凑到红狐嘴边,小家伙就急不可耐地伸出舌头一卷,那丹药便“咕噜”一声被吞了下去,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指尖。
姜许抱着红狐猫腰钻进帐篷,其余猛兽立刻散开蹲守在帐篷四周负责警戒。
红狐刚蹭到铺着防水垫的地面,就觉得一股暖融融的气团从肚子里冒出来,朝着全身散发,整个身体像泡进温泉里那样舒坦。
没舒服几分钟,深入骨髓的痛楚猛地袭来,让他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五头猛兽这会都围在帐篷外面,听到红狐的哀嚎声,银狼急得团团转,喉间发出焦躁地低吼,前爪都搭上了帐篷布,就快要冲进去了。
雄狮佩德罗沉声道:“别进去,姜许心里有数,沉积这么多年的精神海伤势想治好,哪有不遭罪的。”
的确如此,红狐的伤势是他们所有人之中最严重的,所受的痛苦也呈几何指数的增长。
而且这是纯靠丹药的药力来治伤,不像姜许用灵力治疗的时候还会根据实际情况慢点来。
姜许盘膝坐在帐篷中,神情冷静地看着红狐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不到他完全承受不住的时候,并不打算插手,以免前功尽弃。
红狐阿凯的背脊突然弓成满弓,喉间溢出破碎的嘶吼。那沉积多年的精神海创伤被丹药药力猛地一冲击,封存的人类意识显现出来。
此刻他就像回到了战场上,与虫族作战最激烈的那场战役。血色穹顶下,体型庞大的虫族挥舞着利爪撕裂机甲,口器在空气中发出的锐响刺破耳膜,身边的机甲迸射出火花,战友们在他身边一个个倒下。
而他本人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虫族大军的围剿,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是副手从背后朝他发射的一枚粒子炮,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副手的机甲,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背刺自己。
幸好佩德罗亲王在最后关头赶到,用机甲光刃直接劈开那枚粒子炮,才救了他一命。
他恍惚中看见亲王殿下驾驶机甲孤身冲破虫族防线,重创虫母,这才挽回战场大局。即使这样,在这场战役中,他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当时的精神海波动值就已经到暴动的临界点,战争结束后精心调养,喝了再多的安抚剂,也不过就勉强拖延了几年。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比克鲁要早上好几年来到沃托星球。
此时此刻,同样的痛苦再度袭来,深入灵魂,简直完全无法抑制。可就在阿凯以为自己要被这股力量撕碎时,他感觉到精神海在翻涌之后好像开始慢慢平息下来。有什么东西被排出体外,丹力催生的淡青色光丝正穿梭其间将他崩溃的精神海壁垒像蛛网般重新编织。
每一次阵痛褪去,身体四肢就逐渐变得更轻盈,变得很舒服。
五头猛兽在帐篷外面焦急地等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帐篷里面终于没动静了。
再大的帐篷也容不下五头身躯庞大的猛兽,最后还是银狼按捺不住趴在帐篷口询问:“姜许,阿凯怎么样了?”
又过来一会儿,红狐从帐篷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克鲁?”红狐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让银狼瞬间炸毛。
银狼立刻惊喜地上下打量红狐,就是没有手,有手的话他估计恨不得从上到下都将对方摸一遍。
他只能急得用大脑袋去蹭对方,兴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