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清醒的沉沦◎
方龄孕五个月时, 和向晚约着一道喝下午茶。
那日正值大暑,夏风掠过枝桠,漫长的午后被阵阵蝉鸣声拉响。
许璟伦去纽约出差, 方龄近来都住在许家老宅。
临出门前,许母左思右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想跟,被方龄婉拒了。
眼看着车开远,许母还有些惴惴不安。
许父见状安慰道, “四个多月了, 出去走动走动也好,成天闷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许母叹口气,“你还能不清楚, 我就怕她出门受委屈。”
许父边泡茶边说, “那你可太小看她了。”
许母哪里不知道, 方龄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只是想到许璟伦临走时的关照,她真是要疯了。
“都怪你儿子, 现在恨不得有个风吹草动都不行, 搞得全家跟着一惊一乍的。”
许父轻哼,“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已经到达朝阳公园的方龄全然不知家中公婆的烦忧, 高高兴兴和向晚碰了头。
向晚带着已经会走路的小鱼儿, 就趴在池塘边上喂鱼。
小鱼儿挥着手, 见鱼涌动过来, 发出咕噜噜的气泡音,咯咯咯地笑。
方龄看见小鱼儿就走不动路, 伸手把他抱到腿上。
向晚连忙嗳了声, “他可是个费头子, 当心你的肚子。”
方龄不以为意, 反倒指责起她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是不是小鱼儿?”
小鱼儿眨巴着眼睛,从方龄身上跳下来,又看鱼去了。
向晚把马卡龙和饮料递到她手边,轻声问:“预产期是年前吧?”
方龄点头说是,“我倒是希望能晚点,还想舒服过个年。”
“这也不是你好控制的,就是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方龄对这个无所谓,就是许璟伦,成天看些小裙子小发夹的,信誓旦旦说绝对是女孩。
向晚笑着看她滔滔不绝。
不过短短两年,她仿若脱胎换骨,充分证明一段好的感情是能给人带来幸运的。
就像怀孕这件事,方龄原本不敢想,意外的是她和许璟伦结婚不到半年,就有了。起初她也不信,怕是误诊,直到第一张超声照片打出来,她才有种梦想成真的狂喜。
向晚偏头看眼小鱼儿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唐家出事了。”
方龄喝茶的手微顿,她点点头,说知道。
唐家落马,自是墙倒众人推。为这事,圈子里头人人自省,各个给底下人醍醐灌顶。平日里那些和唐家走的近的,更是能躲则躲,生怕被连坐。
俗话说锦上添花容易,是决计没有雪中送炭这一说的。
这世道就这么现实。
唐家出事那晚,许璟伦没有瞒她,回到家就同她说了这事。
其实在她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过去的事早就不值一提了。并非是原谅,只是过去带来的伤痛逐渐消弭,也逐渐被许璟伦抚平。
许璟伦当时认真地睇她,表情平平看不出情绪,只说,“是谢礼安举报的。”
说不惊讶是假的,方龄愣了半晌,冒了一句,“怎么会……”
谢唐两家因为谢礼安和唐婉卿的事,早已闹的分崩离析。可即便如此,两家这些年牵扯的利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分清楚的。
谢礼安这一出,等同于自爆。
许璟伦点头,“谢家虽然不至于此,但也受了牵连,过完年就调离出京。”
方龄一时无言。
谁知她就这么短短十几秒怔然的功夫,许璟伦眸底轻颤,心里头已是闪过无数念头,每一个都让他不舒服。
他没忍住问方龄:“对他还是放不下吗?”
没头没尾一句话,倒叫方龄回神。她啼笑皆非地看他,“你还在醋这个?”
许璟伦没说话。
他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对她那点过去更是全然无谓。
理智是这样,但从感情上来说,他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甚至会幼稚对比,想她是不是爱自己更多一点。
就这么可笑。
方龄看穿她,上前两步,挺着孕肚想去抱他。但她如今不方便,动作看起来就有些许可笑。
许璟伦揽过她,手搭在她腰上。
“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没自信的人。”
许璟伦苦笑道:“那也得看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