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璟伦走过去,她转头看他,轻声问:“先洗澡?”
她的直白,以及全然不掩饰的走肾不走心,还真是印证了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见他仍旧不说话,方龄抬了抬手,笑道:“还是说,你想先喝点?”
许璟伦看着她扬起酒杯,那双潋滟的眸子微微弯着,像月牙,有极致反差的澄澈透亮,又一如既往的木然,毫无生气。
他不禁会想,她这么明艳的女人,调动起真情又是怎样一番模样。
是不是会更让人上瘾,永远戒不掉。
方龄喝的威士忌有点烈,口感接近“泥煤味”,像是深吸液体的烟,余味绵长。
她的眼神始终落在他身上,眼尾轻挑,无形为夜色增添几分狎昵。
许璟伦盯着她热情而凉薄的脸,不作它想。
“看来你没有事前喝酒的习惯。”方龄低声总结。
她试图主导这段无谓的关系。
但她显然忘了,眼前站着的男人从来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般无害。他沉着冷静,甚至有些木讷、无趣的不知如何回应。
但他十分懂得在关键时刻,一口咬住你的脖子。
是典型的,有缜密思维的金融脑。
许璟伦这时偏头,喉咙溢出声轻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倏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杯中酒摇曳两下,他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上下微微滚动,舌尖尝到辛辣涩然的味道,却眉也不皱。
下一秒他放下酒杯,没有预兆的将她抱了起来。
那种人性强烈的反差感又翻涌而至,叫她癫狂。
方龄下意识叫了声,下巴抵在他肩膀,问他要干什么。
许璟伦脚步停顿两下,像是在辨别陌生的方向。
他说,“酒也喝了,该洗澡了。”
方龄双腿蹬两下,拍他的背,笑骂他有病。
许璟伦无谓,继续找卧室。
“我洗过了。”她说。
许璟伦不说话。
方龄却是笑出声,抬手指了指,“在那儿。”
*
自那以后,方龄开始以一种绝对直白而又闭塞的方式,侵入到许璟伦的生活。
她的慵懒随性,与他的自律严谨截然不同。但又极好的,让他在废墟中还能寻求到一片干净的落脚地。
那是他甘之如饴的决心。
许璟伦往返深城的这半年,大多住在方龄那。
她由他来去,一如开始就设定的规则,自由且疯狂。
圣诞夜这天,许璟伦从京市赶到深城,落地就直接去了方龄家。
方龄素面朝天的脸要比上妆后清丽,披着的睡袍松散,勉强罩住身体。见着他来也没什么反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许璟伦像是习惯了,拉着行李箱进屋。一秒内视线所及,太阳穴就跟着突突跳起来。
近两百平的屋子,再怎么乱也不过尔尔,只是看在许璟伦眼里,多少还是略显狼藉。
他生活向来井井有条,直到和方龄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才被反向植入某些振振有词的惰性。
他走的这一周,倒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
许璟伦叹口气,把行李箱推到角落,躬身拿起搭在餐桌椅背上的黑色内衣。
若他没记错,那是他临走前一晚,和她在厨房门口厮混,他亲手脱下的。
大抵是命运的轮回,谁脱的由谁来收,公平的很。
好在方龄不爱点外卖,家里除了一些散落的衣服,还有就是菱角水晶玻璃烟灰缸里,那长长短短的十几截烟头。
方龄搭着腿,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看他。
他穿了件黑色羊毛大衣,模样清贵,来来回回走,手里还拿着她昨天刚脱下来的黑色丝袜。
方龄轻笑,起身走进厨房喝水,喝完再出去,许璟伦已经在倒她的烟灰缸。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自己究竟是找了个炮.友,还是免费的保姆。
这样说或许不太妥当,但她还是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有逐渐脱轨的迹象。
她连忙说,“你不必做这些,若是不习惯大可以告诉我一声,我上你那里就行。”
左右在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