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1 / 1)

她在这段感情中收获过快乐,斩断过理智,汲取过氧气。

哪怕爱很稀薄, 哪怕爱过和爱下去,天差地别。

*

深城临海, 老街紫褐色的石板路斑驳陈旧,洇着一团团坑坑洼洼的小水塘,连空气中都泛着潮湿的黏腻。

自从回到家, 方龄的生活作息俨然规律许多。每日早睡早起, 戒了熬夜的陋习后才发现,睡眠是女人最好的医美。

她拉开窗帘时,阳光越过海平面照耀过来, 打在身上全是暖意。

“龄龄, 起来没, 你昨天不是说要跟妈妈一块儿去赶集的吗?”

方龄的房间在三楼,赵青芳就在门口喊她。

几年前老街在文旅部的规划改造下, 已经成为热门的旅游地。这里地处沿海, 紧邻黄金海岸线,接待的游客数日趋增长, 老街里不少居民都把民房改成民宿, 用以营生。

赵青芳夫妇也不例外。

原先三层整栋的民房, 一楼和二楼都改做成了“无敌海景房”, 旺季时一房难求。三楼则留做自住。

方龄穿着睡裙开门,她挠了挠头说, “妈你等下, 我刷牙洗脸。”

赵青芳哎哟一声, 连忙掩上门, “你能不能注意点,一会儿就有客人来入住了,你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方龄走进洗手间,只觉得麻烦。

从前赵青芳喊她,直接在一楼喊一嗓就成,现在为了不影响住客休息,还得楼上楼下的跑,实在费劲。

她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客人都在楼下,又不会上来。”

“那你也要注意的。”

“知道。改明儿我就去买件道袍得了,也用不着遮遮掩掩。”

赵青芳捏她胳膊,“你讲咩呢。”

方龄刷牙的手一愣。

实在是赵青芳的粤语,和她下意识迸出的京腔格格不入。又叫那些远去不堪的记忆有了可趁之机。

赵青芳的视线则是从她的侧脸移到修长的脖颈,再往下是饱满白皙,且半露的胸.脯,挺拔傲人。

用她的话说,方赵两家所有的好基因都掉在这个女儿头上了。

只是两年前方龄忽然退圈,从京市回到深城,任她怎么问也撬不开嘴。

可赵青芳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带了一身伤回来的。

方龄刚到家那会儿,比拍戏的时候还瘦,人也总是恍恍惚惚。精神状态暂且不说,交流是没问题的,也常常会笑。

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存在些明显的刻板行为。

民宿靠海,她有时正坐到海边,一坐就是一下午。等他们走近去看,才发现她满脸是泪,擦都擦不完。不比撕心裂肺的痛哭,哭一阵就过去,她的眼泪细水流长,像是始终处在麻木的状态。

亦或是说,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那阵子赵青芳什么活也干不了,就这么跟她坐。不敢靠太近,占着民宿一楼的藤椅,隔开锃亮的落地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赵青芳不敢问,更不敢打扰。

直到有一回方平上街买东西,正巧有客人前来办理入住,赵青芳就走开了一会儿,再回头,只看到方龄正往海里走。

她急的什么也顾不上,跑出去追。

好不容易拉到人,方龄却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妈,你干嘛?”

赵青芳紧紧抱住她不撒手,情急之下语气带有哭腔,“你要做什么傻事?真就不管爸妈了是不是?”

自此方龄才知道,原来赵青芳整日都看着她,生怕她想不开。

她伸手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去拍赵青芳的背,小声道:“我替民宿孩子捡球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青芳这才看到她手里拿着个排球。她一下下,狠狠捶她,迎着橙黄的夕阳拼命掉眼泪。

那是方龄第一次看见赵青芳哭。

她指尖轻颤着,决定把从京市带回来的满身伤痕尽数埋藏。也是从那一刻她才明白,她的麻木是把刃剑,同时被刺的还有最爱她的人。

方龄扔了洗脸巾,见赵青芳站在那发呆,无奈道:“我要换衣服了,您也要看吗?”

赵青芳回神,忍不住嗤了声,“你都是我生的,有什么好害臊的。”

方龄点头,无所谓地撩起裙摆,将睡裙从头上脱下,露出年轻曼妙的酮体。

赵青芳咬牙,“大小姐,就算没人能看见,麻烦你也把窗帘拉上好吗?真是受不了你,我先出去了。”

眼看赵青芳逃也似的走出去,方龄轻笑声,从柜子里挑了条黑色吊带长裙换上。

她没化妆,素着脸下楼。

今天要入住的客人还没到,方平守店,赵青芳就带着方龄上街赶集。

2

两年前方龄淡出荧幕,回归这个临海小镇,在圈里掀起阵轩然大波。

起先还有人觉得新奇,慢慢的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