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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娣的病情每况愈下。
向晚回南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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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卧床不起,再没力气爬起来。整日有大半日都昏昏沉沉的睡着,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向晚在除夕放假前多请了几天假。她知道,这次回去是陪司云娣最后?一程了。
有天她从?司云娣房里出去拿东西,就听到向国忠他们在商量合葬的事儿。
司云娣住的这套房子在市中心,面积不大。虽说是老小?区,胜在地段学?区好?,也值三百多万。
向晚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向国忠在和向立梅吵架。
“妈也没说过要把房子留给你,凭什么你说了算?怎么说我也有份……”
“我不做主谁做主,我才是她儿子。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算什么,也来跟我争?”
“向国忠,你少拿你那套说事。按法律来讲,只要妈没立遗嘱没过户,老爷子也不在了,这房子就是咱俩一人一半。”
两相吵的面红耳赤。
向晚提着水杯,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们,“你们要吵出去吵行吗?别让奶奶听见。”
人还没走呢。
他们就在这考虑这些了。
向晚的心寒到谷底,却?也司空见惯。
她冷着脸从?他们身边走过,没再多说一个?字。
司云娣终究没挨到过完年,年二十八这天,她醒过一次。醒来就看到向晚守在床边,她抖着手去触她的手。
向晚立马反应过来,直起身,“您醒啦?”
司云娣吃力地点?点?头,竟还能回她,“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说好?要陪您的。快过年了,我给您买了身新衣服,等您好?点?儿给您换上好?不好??”
司云娣没接话,只定定看她,抬手想摸她的脸。
向晚会意,低下头凑过去。小?小?的脸颊落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
司云娣一字一句,缓慢道:“晚晚,这套房子,我找律师做了遗嘱公?证,我把它留给你……”
向晚摇头,“我不要这些……”
“傻孩子,你不拿,那些钱你要还到什么时候啊?”
向晚还是摇头。
司云娣很吃力,声音也轻,“晚晚,瞧不上咱们的人家,咱们也别攀,多没劲呀是不是?我们晚晚,优秀,漂亮,工作也不差,离了谁都能找到好?对象的,就一定要进?那家的门?不进?才好?,往后?受了委屈找谁说去?”
向晚哭的没了声。
眼泪不停往下掉,眼前模糊一片,肩膀不停颤着,连头都抬不起来。
“就那么喜欢呀?”老太太问。
向晚抬了下手,半晌才声泪俱下,“不敢喜欢……”
“囡囡,痛定思痛后?,你才会发现也不过如此。”
“这一生,都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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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娣走的这天, 宜市难得下了场雪。
雪过天晴,向?晚站在半山腰,任由天边一缕斜阳落在她身上, 迟迟未动。
山上冷风萧瑟,落完葬,待众人依次祭拜后,便一同下山。
向?晚走在最后, 前头人的脚步都不快, 各有心思, 无非还是为着那点蝇头利。
向?立梅一家无话可?说,拗不过老太太临终前还杀jsg出一道遗嘱来, 整的他们不上不下,又?不好?发作。
方秀英盯着?向?晚看了又?看,为着?那最后一点仅存无几的母女情,什么话都没说。
反倒是向?阳率先?发难, 他边走边忍不住嘀咕道:“我?才是向?家的孙子,那房子凭什么留给我?姐不留给我?, 奶奶是不是病糊涂了。”
黑色衣袂翻飞, 山脚下的香火炉供的正旺,零星的火灼灼燃烧, 熏成滚滚浓烟, 翻腾在半空中?。
向?晚视线有些模糊, 她轻眨两下眼睛, 始终沉默着?。
向?立梅见状, 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的还是你姐的, 不都是你家的。”
他们家并没有多停留,事情办完就下山了。
方秀英碰了碰向?阳, 提醒他别乱说话。她朝向?晚看,轻声?道:“咱们也回吧。”
向?晚喉咙干涩,嗓音熬的有些哑,只道:“我?晚上回南城,就不回去了。”
“晚晚。”方秀英喊她,“今年除夕,也不在家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