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道刚刚愈合,还渗着金红血液的伤口,朝着四处蔓延,此种奇景,必定有所顿悟,闻仲细嗅那云霞里浓郁的莲花香气和遮掩不住的血腥之气,凝神问:“这是哪吒?”
殷夫人听了这话,才从怀中幼女稍稍移开心神,细嗅后惊疑不定,语气飘忽:“是,应该就是哪吒。”
“这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叫为娘的担心坏了,也就普化天尊白跑一趟。”
“等他回来?,我必叫他亲自上门赔罪。”
是哪吒。
掌管花草的莲花仙子?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更不会在云霞里染上血腥气,能两相俱全的只有那个?雅称莲花太子?的哪吒。
闻仲放下心来?浅浅和这杀神无任何关联,自己的多疑只是老人家的胡思乱想。
悬着的心总算全部放下。
更为自己居然怀疑只有八岁的哪吒。
虽然他封神都已经千年了,但是他才八岁,他能给小狐狸当未婚夫吗?
哈哈,自己竟然这么?多疑,真?是好笑。
估计自己半夜起来?也要?笑自己竟然这么?多疑。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但闻仲向来?恩怨分明,最?识善恶,怀着对于误解哪吒的懊悔和愧疚,他对着殷夫人也说出?他这个?外人身份不应该说出?的话:“那你不爱他吗?”
殷夫人怔愣:“谁?”
闻仲问,“不爱哪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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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不爱她?”
浅浅手?腕上的赤金莲花镯硌在大藕的虎口,血液凝固在衣袍的前襟,天边的云霞靓丽浓妆融化成交缠的云鸿。
大藕脸上是懵懂的茫然,他似乎不懂自己为何要?问,更不知自己要?如何的答案,风里有着阵阵呼啸如同有人在风中呜咽哽咽,气流惊醒雨水,落在脸颊仿佛泪滴。
“为什么?不爱她?因?为她不正常啊!她每一次开口都是一场厄运,她害死了她爹,害死了她弟弟,结果她居然还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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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哪吒了吗?”
殷夫人没有想到闻仲会问出?这个?问题,因?为爱还是不爱,在言语里总是难以启齿,更何况血缘的连接也不需要?说那些无用?的花言巧语。
更没有想到,她会顺着这个?问题开始思考。
甚至,还产生了想要?诉说的念头?对一个?与他们完全无关的外人说起她自己的事。
她低头?看一眼柔软无害,又已经沉沉睡去?的女儿,看着闻仲脸上没有任何瞧不起或是责怪,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也叹息一声,叫童儿把女儿抱回寝殿。
视线落在周围萦绕的绯红云霞,炽烈而张扬,像胭脂染成的绸缎。
莲香清新却?绵长霸道,哪怕他不在,亦是处处布满着他的影子?。
殷夫人久久无言,闻仲以为不会等到她的回答,最?后却?听她望着云楼宫高大的柱石慢慢开口,像是聋人陌生地模仿着语调。
“他是我的孩子?,我当然爱他。”
“只是......他丑时出?生,注定六亲缘薄,若非鳏寡孤独一生铮鸣,要?么?就英年早逝抱憾终身。”
“我这原本平稳的一生,都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而改变也就这样吧,今日我就当您未曾问过,您也当我未曾说过。”
她平等地爱着每一个?孩子?,不因?孩子?庸碌而不喜,不因?孩子?有为而骄傲,她的爱一如从前。
殷夫人的手?指紧紧捏着手?边的布料,像是触碰那自己已经不敢回顾的记忆,空气里莲花的香气充斥着整个?鼻腔,霸道地叫所嗅闻的生灵到知晓他之所在。
闻仲点到即止的提醒,行礼后驾云离开。
殷夫人心绪动荡,露出?一个?笑容来?,等待着哪吒归家。
他在自己面前向来?是乖巧懂事的,这几年连对着夫君都恭敬有礼,想来?早就放下,这次回来?也好叫他看看妹妹贞英。
当年哪吒降生之时夫君李靖官拜陈塘关总兵,行程忙碌,无机会和哪吒亲近,以为孩子?都是和金吒木吒一样乖巧,只需要?吃饭睡觉就能像一个?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
如今有了哪吒作为前车之鉴,夫君哪怕被?封为天庭的降魔大元帅,对孩子?亦是付出?心血与时间。
他们好好对待贞英,就是弥补幼时的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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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藕只在问出?的那一刻失神,在握到浅浅冰凉手?掌的那一刻,自己不知道以什么?心情问出?的答案都已经不再重要?。
他已经,下意识地明白什么?才是他更重要?的。
在浅浅面前,他探究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调整适宜的法术注入浅浅,其?他汹涌的杀意蔓延,浅浅胸前的玄鸟项链闪烁,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大藕的衣襟,内里五行冲撞,丹田跌宕,她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紧紧捉住她的手?,打横将她抱起,一朵暴烈炙热的火莲在他脚下绽开。
他明明知晓她生命的脆弱,却?放任她一个?在这里。
视线落在她怀里浅淡的呼吸和纤细的脖颈上,他最?爱听她的心跳声和感受脉搏跳动的频率,如今却?似有幻无。
如果她一定要?死,为什么?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如果她一定要?死,那么?其?他的生灵凭什么?还能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