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轻咳一声,拉住他的手掌,低声斥责,但流转的眼波里翻涌着的只是娇嗔和心疼。

“难道,你恢复记忆之后,咱们私下?两个,就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吗?”

此?时他们已经远离天庭的浩瀚,飞在天上各种重?重?的烟雾,只觉得凡间碧绿如荫处处炊烟湖泊河流貌美潺潺,飞行咫尺之间已经是洋溢过山川烂漫。

偏偏话语的主人?无暇观看,被问责的事主在天庭上打星君下?打天王,看见谁就是一巴掌的莲花太子也无暇体会。

此?刻,各种意义上,他们其实已经只剩下?彼此?。

浅浅在天空中停下?,这?是她难得飞得这?么高,却愿意放下?脚下?的安定,将自?己的安危再一次交给哪吒,果不其然在她将要极速下?坠的一息之内,她就被抱在怀里,被那满是莲花香气?的怀抱给抱住。

缓缓落下?,眼前是蔚蓝无垠的海。

浪打在峭壁上,这?是浅浅熟悉的声音。

积雷山靠海,有延绵的雪山,有数不清的生?灵在此?地栖息。

海面初生?起朝阳,天上的月亮朦胧淡淡,他们四目相?对。

哪吒执拗的看着浅浅,她依旧伤心,却是朝前看的,永远有一股子生?机盎然的澄净美丽。

他,从前还是大藕的他见过她在万民之中走入高处,她是柔软的一片云,亦是慈悲的一滴泪。

海面升起霞光,一半洋溢在天空,一半沉浸在海面,映射出璀璨的光辉,但都不及浅浅眼中的专注。

“你应当是要有话对我说?的。”

“你必须是有话对我说?的。”

她特别霸道,父王的离开更是助长了浅浅的这?一份霸道。

她无暇理会眼前早就已经熟记的风景,尽力的抑制着自?己娇纵想撒野的脾气?,想着哪吒就是大藕,这?无赖装傻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人?,伸手拍拍他的脸颊:“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嗯?”

“你应该说?话,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说?。”

不能放任大藕一个妖精自?己胡乱猜,不能叫他一个妖精去搜寻资料,更不能任由他在杀敌之时更快速就不顾自?己的安危。

大藕会犯的错,哪吒都会烦。

甚至因为?法力更强、身份更高,犯的错误更大。

趁着他们同样在磨合,要当机立断的说?出规矩,能行就行,不能行那就是积雷山不敢高攀。

大藕全靠本能都不会直接杀了她,难不成现在的哪吒还能杀了她不成?

只要不杀了她,那浅浅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正如浅浅所说?的,柔弱是她的外表,并非是她的实力,她向来是更加有决策的那一个。

哪吒看着浅浅的嘴来回嘚啵嘚啵嗡动,只记得最关键的几个字,然后想着好想亲她他早在天上当着所有神?仙的面就想那么做了。

“为什么不喜欢哪吒。”

哪吒闷闷,他不明白,最后凝视着浅浅的眼睛说出口来。

原先说?不出口?的话,现在能够直接出来,也是被浅浅教的还好。

更知道,要是他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浅浅只怕不会认他。

浅浅拍在哪吒脸颊的手的手变成了轻轻的抚摸,她身量已经是道体里算高的,但是哪吒还是比她高上一头,见他乖乖的,执拗着追问这?个,甚至不是浅浅预想的天蓬,浅浅眉眼弯弯。

“因为?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知晓“哪吒”的存在对我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与其面对未知的神?明,不如就维持原样一开始,我选的就是大藕。”

“可我就是大藕。”容色过剩的郎君不解,对浅浅对他冷漠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你是吗?当时的你可以保证是融合记忆,而不是吞噬吗?”

“在这?之前,哪吒是三界威风凛凛的战神?,我是谁?我是下?界的妖族,是殷商的余孽,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你这?个哪吒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觉得我的存在是一个耻辱。”

遥远的明月在天边流露出薄纱氲氤后的倩影,浅色的柔光若隐若现,与瑰丽的彩霞融合在一处。

浅浅身上穿着广袖素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衣摆,似一朵流云踩在她的脚下?。

“是哪吒的错。”

哪吒总算想明白,他心底里的醋意,极端的占有欲,将他的身体分为?三个部分,一个下?凡以前的哪吒,一个是失忆之后的大藕,一个是大藕融合后的哪吒。

即使有着甜蜜的记忆,却因为?身处其中的是其他身份、其他名字,叫没有享受过温情的哪吒如坐针毡,惶恐的觉得是不是自?己偷来的。

他嫉妒,所以贬低,以此?来证明并非是他得不得,而是他不想要。

想要浅浅对融合后的哪吒比对大藕更好,这?样他才能证明哪吒也是被需要的......

“对,就是你的错,是哪吒的错。”

浅浅点头说?着,话语是严肃的冷酷。

他们步行到积年陈雪的高耸雪山之下?,山脚依旧是碧绿如荫,浅浅回过头看着哪吒:“但我也有错,我们都有错。”

若非她太刚愎自?用,若非她醒的太晚,父王或许就不会这?么死去。

“哪吒,大藕,我们都不是人?间只有短短十几年寿命还要分给无数琐事的人?,不是今天过后就没有明天的蜉蝣,我们要度过很多事情,要一起面对很多生?灵,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

哪吒心如擂鼓,痴痴的看着浅浅,想一个迷路的旅人?,像是懵懂的孩童。

“我开始怕大藕,后来怕哪吒,这?是源于?本能的对于?危险的恐慌哪吒,你错在你还没有对我露出你的爱,就要要求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