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御龙京之主这个?煊赫身份不匹配的是,他?穿着粗布麻衣,双足着草履,一副返璞归真之态。
当她?过去奉茶时?,这位太上侯眉间的血纹突然?张开?,露出了血纹下的眼睛。
在一旁点香的师姐被这位太上侯的第三只眼扫视到的瞬间,人就晕了过去,至于?李忘情?,还没有被扫到,先就被师尊一拂袖扫出了四忘川。
事后,四忘川闹了一场山震,等?李忘情?回?去时?,那位太上侯已经被打发走了。
这也是李忘情?为什么不怕被发现的缘由,御龙京的高层里?她?只和太上侯碰过面,而且她?这种小人物,人家一宗尊主肯定是不会记得的。
此时?,人已到齐,李忘情?等?人被引入一辆头生麟角的奇马所拉的马车里?,坐下不久,马车乘风而起,御龙京地上的千家灯火一一缩小、远去,而车窗的另一边,一座笼罩在细雨里?的山城缓缓靠近。
精雕玉砌的宫阁飞宇,如同一条睡龙盘踞于?此。
“这就是扫霞城。”魏鹤容作?为土生土长的御龙京人氏,显然?也以此为豪,“天下第一城。”
确实。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罚圣山川人氏,李忘情?很是认可。
比起不断扩张的御龙京,行云宗好像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志气,开?宗立派都?两千年了,还是那几座山,连弟子人数都?只有那四五万人。
每年只招剑修,势力能坐大才见鬼。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李忘情?现在可以担心?的了,她?必须关注当下。
“对了,魏前辈,我见那位皇甫前辈手里的炼器炉很是不凡,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就是卖这个的。”魏鹤容指了指车窗外北城的一条灯火通明的长街,“看见那儿了吧,人称北琉璃巷,最大的百宝阁和拍卖场是他皇甫家的,往后你在蛟相麾下任炼器师,少不得要和这条巷子打交道。”
百宝阁是个?泛称,但凡专门卖法宝、灵药、符箓的地方都?可以称为百宝阁,资力雄厚的也收宝物。除此之外,大部分修士就是摆个?地摊,等?人询价。
李忘情?暗暗记下那片地名,而此时马车也已然进入了扫霞城。
“各位大师,请这边走。”
车一落地,便立即有几个宫装女子前来接引。
此时?扫霞城正下着小雨,这些?女子头顶上却是雨水不侵,显然?是因为扫霞城灵气充沛,能随时?随地施展避雨术的缘故。
和外面五花八门的衣着不同,李忘情?注意到她?们身着的皆是一般款式,连妆容面靥都?别无二致。
“到底是什么事啊,明天不能来吗。”
皇甫老者满口抱怨,手上的小炼器炉一抛一接地,顶上炉盖松动了起来。
李忘情?无意间望去,竟在那炉盖的缝隙里?看到了一双晶亮的小眼睛,那小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那为首的宫装女子,然?后发出一阵白濛濛的雾气。
这雾气极不起眼,在场所有修士的神识都?无法注意到,瞬息就钻进了宫女的袖摆。
那宫女眼神茫然?了片刻,如实答道:“深夜叨扰,蛟相大人知晓各位大师或有不满,但水天一镜的裂缝难以维持到丧仪当日?,只能请各位炼器师帮忙炼制几滴‘银汉水’,好维持住此宝不散。”
“银汉水?!”闻言,到场的十来个?炼器师有九个?脸色发黑。“那玩意儿不是粘燬铁用的吗,拿来钉一个?切金境的灵宝,有必要?”
一时?间四周炼器师哀号不断。
“也难怪。”魏鹤容回?头问李忘情?,“你应该听说过银汉水吧?”
“嗯,至阴至寒之物,需要从晴夜的星光里?炼制。”李忘情?沉默了一下,道,“虽然?炼法广为人知,但一旦开?始炼制,除非吸干一个?炼器师体内的真火,否则绝不会停,至于?是否能炼出来,还看天数。”
“对,这银汉水是否能炼出,不是看修为高低,而是看炼器师的缘分,要是不成,没有三个?月是养不回?来的。”
李忘情?:“呃,其实我对这个?还是有点心?得的……”
“你也觉得难吧。”魏鹤容完全没有听她?的话,苦笑道,“不止如此,银汉水只能留存七日?,过期便散……不过,她?怎么现在就说出来了,不怕炼器师现在就跑光了吗?”
可能是这位皇甫老者手上的宝贝做的手脚。
李忘情?再度看过去,只见他?香炉里?那双小眼睛似乎非常得意,不断喷吐白雾,被白雾接触到的众人一个?个?焦躁不已地说出了实话。
“我才不去!我手上还有几桩大活,这时?候抽干真火,还炼什么炼!”
“老夫下个?月还得冲击元婴期,这时?候炼银汉水,还要不要人活了?”
看来那炼器炉里?有个?小东西能挑动人的情?绪。
李忘情?站得不远,一低头,发现也有一小缕白雾飘近了自?己,注意到的时?候那白雾已经碰到了她?的手背。
然?而就在白雾堪堪缠上她?手指的瞬间,李忘情?看到丹炉里?那双灵动的小眼睛与?她?对视了一瞬,紧接着它严重陡然?冒出了莫大的恐惧,死死盯着她?片刻后,伸出一对小爪子猛地将炉盖合紧。
怕我?
李忘情?错愕了片刻,想到这小东西似乎有勾引人说实话的能力,没准也会读心?。
如果读到了她?的心?的话,那……
李忘情?低头看向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认得那是什么东西吗?”她?闭着嘴在心?里?问道。
影子里?的障月好一阵回?忆,回?道:“九不象。”
“那是什么?”
“别的地方有白犬的,也有叫谛听的,能观气辟邪,识破真身。”
李忘情?轻轻“啊”了一声:“那它不是发现你了,告诉它主人怎么办。”
障月轻笑了一声:“它不敢惹我,它很清楚,被我看到的东西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