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口好剑。”
“是的,它只能用一次,而且需要?天地洪炉毁灭的瞬间才能斩出一剑。”
“在杀死?我以前,它会裂解。”
“我知?道。”
李忘情并不犹豫,她闭上眼,“夜焚”划下一道长长的焰痕,直刺她脚下。
叮。
一声不同于先前冲撞的异响,窒息般的死?寂后,一片迸发的光淹没了李忘情,淹没了天地洪炉外?的所有人,淹没了行云宗,三息之?内,整个罚圣山川失去了一切的形与声。
它太亮了,仿佛要?将把三千年天圆地方的弥天大谎所欠下的光尽数偿还一样,咆哮着向真?实的星河倾泻着。
最终,在这一片茫茫的白中,传出障月的低语。
“一场盛大的……”他?想了想,望向头?顶上没有丝毫变化?的不法天平,“螳臂挡车,而且,适得其反。”
无怪乎障月会这么想。
他?的裁决让愚公文明没有选择地和洪炉界逐渐靠近,二者接壤的瞬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而李忘情就像在漆黑的夜里点燃了一座灯塔,反而给愚公文明指明了航向。
文明之?间的冲突只会加快。
“或许她你是想以此来震慑对方?”障月否定了这个无用的挣扎之?举,“那你恐怕小看?了一个苦难中成长的文明为了求存,能有怎样的执着。”
只能活一个,这意味着就算愚公文明知?道对面有可能是神?明的国度,也会去碰一碰。
结束了,都结束了。
障月走向不法天平,特地变化?为人的手?轻轻碰向李忘情寄存在不法天平上的虚影。
那虚影紧闭着眼睛,当她睁开?时,李忘情就会回来了。
障月不会去嘲笑李忘情的狼狈收场,在他?完完全全拥有她之?后,他?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去磨灭掉这场游戏带来的不快。
这么想着,当障月去收取李忘情压在天平上的自己时,一个微不可察的变化?,让他?停住了动?作。
李忘情的虚影轻轻动?了一下……确切地说,是他?的天平动?了一下。
障月的眼瞳中,无数符文如?漩涡般疯狂旋转,在某个瞬间,祂没来由地记起自己在李忘情身?边的某个同醉的深夜。
那是在一片青葱的绿野,他?啄吻着李忘情的嘴角,却发现她的目光穿过自己耳侧,盯着星空有些不专心。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天空。”
“那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天空为什么是黑的?”
“很稀奇的问?题。”
“所以连神?明也无法解答吗?”
李忘情问?得很认真?,大有一种不回答就不给亲的执着。
那个时候,他?只能随口回答
“那是为了让一些不肯发光的星星,能保护自己。”
就像海渊深处的鱼,藏进黑暗,才不会被吃掉。
李忘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她开?始了各种各样的无聊尝试,那些在障月眼里过家家的小动?作,太多了,以如?今的视角来看?,祂将其归类为某种值得一哂的情趣。
直到刚才,不法天平的动?荡越来越明显,祂才发现了李忘情最真?实的意图。
是光。
…………
洪炉界的光太亮了,它的光芒逐渐超过了星辰毁灭前的哀嚎,超过了星环相撞的风暴,它的光像一口剑锋,撕破了星河中寂静的帷幕。
当一个黑暗的屋子中被灯光照彻,那不自然的黑暗的一角,就会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现在的宇宙正是如?此。
李忘情站在天地洪炉的废墟上放声大笑。
“我知?道你们都在看?着我们,来啊,不要?躲在天帷之?后!”
“让那无以数计的文明看?看?你们的存在!”
“掀翻赌桌,才是真?正的混乱!”
李忘情动?用了燬铁的权柄重铸了一把杀不了人的剑,如?其名“夜焚”一般,它被用以毁灭了一样东西?黑暗。
夜焚之?下,整个星河宇宙亮了一瞬,然而就这么一瞬,宇宙中所有能窥探天外?的文明都发出了不可名状地尖叫。
所有的文明,无论是初出星球,还是自以为统治了宇宙的,他?们都看?见了白昼的宇宙后面,环绕着一圈注视着他?们的天帷巨影。
这些巨影不受距离远近的限制,仿佛一直围绕在每一个文明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们都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苦苦挣扎,都活在祂们的垂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