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最终,念及心头肉的殷殷嘱托,她长叹一声放过了。

“下不为例,起来吧。”

谢意适惊愕抬头,茫然地看着脸上真的不见一丝怒容,只有无可奈何的大长公主。

虽说大长公主为人和善,可也没有和善到被愚弄还半点不生气的地步啊?还是她错估了祖母在大长公主跟前的面子?

“好了。”看着素来精明的小丫头呆住,大长公主只能亲自将她扶起来,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今晚这事不但不怪你,老身还要替你出气呢……安嬷嬷,将谢国公夫人带进来!”

陈氏是踉跄着进来的,此时此刻没了半点国公夫人的骄矜,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地跪到大长公主面前。

咔嚓。

白玉茶杯在腿边碎裂,滚烫的茶汤溅了一身,皮肤被烫得阵阵刺痛,然而陈氏一声不敢吭。

大长公主暴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好一个国公夫人,一个没娘的小姑娘你都容不下,竟设计在我公主府污她名节!如此恶毒,你是要逼她去死吗?!”

这样大的罪名陈氏如何能认,她强忍着恐慌辩解:“她也叫了我十六年的母亲,我怎么会如此狠心!”

“那你还做得出这种腌臜事!”大长公主冷笑,“还是说,你要狡辩今晚之事与你毫无干系?想清楚,若这事儿移交到大理寺查办,你今晚的否认不但更坐实你的歹毒,还要再加一桩欺君之罪!”

陈氏哪里不知这个道理,当人被生擒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我没想逼她去死……”陈氏绝望地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今夜我也没想多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在众多夫人们面前被外男碰触几下,让夫人们有些芥蒂,不能高嫁而已。她的夫君我早有考量,已为她择好一位人品端正只是门户稍差的君子,婚后绝不会待她不好!”

就像大长公主说的,谢意适不过是一个女儿,她有什么容不下的。

她只是气不过,她陈舒然堂堂尚书之女,只不过比顾嘉那个商户女晚两年进门,就在她的牌位前行了几十年妾礼,不想自己的女儿以后还要被谢意适压一头罢了。

她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十几年来从未短过谢意适什么,如今只是想让她嫁的门户低一些,又有什么错呢?

谢意适看着陈氏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阵阵发寒。

而已。

当朝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在她口中就是个而已。

若有合适的人家,她低嫁也无不可,何须使这样肮脏的手段?

一面要不插手继女婚事的好名声,一面又行蛇蝎之事,实在让人恶心。

大长公主也被她恶心到了,懒得再跟她多说,挥挥手道:“念在未能成事,你自请在府内佛堂闭门祈福三年吧。”

陈氏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我若禁足三年,安姐儿如今已有十五,谁替她相看人家,谁替她操持婚事?!”

“原来你也能当一个好母亲。”大长公主越发失望,“安姐儿是个好的,没有你的插手,她的婚事只会更加如意顺遂。莫要多说了,送你去大理寺还是禁足三年,自己选吧!”

安嬷嬷闻言立即安排婆子堵住陈氏的嘴,不顾她哀求的眼神将人拖了下去。

暖阁内重新恢复平静,大长公主拉起谢意适的手,怜惜地拍了拍。

“她到底是一府主母,这件事不好放到明面上处理,否则那些风言风语恐怕还是会影响你们姐妹的婚事。如今这样罚她,时间一久大家也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那时你早已与……你夫君夫妻美满琴瑟和鸣,于你全然无碍。”

谢意适是个明白人,自然懂得大长公主的维护之心,轻声应是。

没注意她提及自己婚事时分外笃定的口吻。

离开公主府时,谢意适抬头,望向不见星月深沉无比的夜空。

有大长公主摁着陈氏,她不必再担心腹背受敌,可以专心应对十三日后的死局了。

她伸出手。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下,融化于温热的掌心。

八百里外,风雪迷眼。

一队轻骑疾驰于山道间,驾马声此起彼伏。

“殿下!”后方一个魁梧汉子赶上最前头的白马,“您身上还有伤,今夜不若先找个地方歇脚”

“无妨。”不等魁梧男子说完,白马驭驶者一甩马鞭,催动马儿提速。

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因忍耐暴起,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里掺着两分仔细辨认才能察觉的焦急。

“也劳各位再辛苦一程!”

虽不知为何,但他只恨不能快一些。

再快一些。

第3章 见面

谢意适回府后先去了养荣堂,从翠珠嬷嬷处得知祖母已经睡下,才回了自己的明镜院。

新绿打了帘子,急急地迎出来,看见人先塞了个暖手炉过去,而后利落地解下那件带雪的斗篷,嘴上不停:“忽然下起雪来,姑娘冻坏了吧,快,进来先喝一碗姜茶”

谢意适抱着手炉被她推进早早暖热的房间,被风吹得发僵的两颊渐渐有了血色,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喝过姜汤后倚在美人榻上,看着新绿忙碌。

春归简单收拾好自己就过来了,看到房内没有小丫鬟添乱,快走两步来到脚踏处坐下,一边给谢意适捶腿,一边问起今晚的事。

“姑娘,大长公主府里出了什么岔子,奴婢看见夫人被两个婆子‘送’出来时都吓死了。”

新绿耳尖,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凑过来。

谢意适看着面前两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想到这事儿也瞒不了她们,轻描淡写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两个丫鬟听得是又惊又怕,咋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