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水声,她的身体被浸泡在温热里,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疲惫也在温水中减轻不少。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又没办法睁开。
她像一滴水,回归到了这些温水里,和它们融为了一体,连思想都没有了。
随着水一起流淌,飘摇,到了温床上,依附着,于是晃动消失了,身体上的酸胀开始慢慢的减轻。
然后温床消失了,她身上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她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团。
雪逐渐暖起来,她听见女孩子讲话的声音,男人讲话的声音,还听见一个妇人询问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但她的思绪太乱了,疲惫的一直在睡。
但睡的一点都不安稳,途中被灌了好几次的水。
水温温的,她累到张不开嘴,水也还是会被灌进她的嘴里。
流出去的部分很快就会消失。
也是,她已经变成了一滴水,自然会和那些水融合在一起。
但为什么水还要吃饭?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能盖到她的大腿根下面,被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给她喂饭吃。
嚼两口,就含着饭又睡着了。
摇醒她,她从鼻子里发出不情愿的哼声,往他的怀里钻着躲着,很快又睡过去。
后来人似乎是醒了,但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坐着,困倦的吃着他喂的东西,人在这儿坐着,魂儿还在床上躺着睡,只吃了少少一点,就摇着头,去抱他,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呆呆的眨着眼睛。
这模样,可爱的要命。
“再喝一点汤。”
她又转回来,视线落在他脸上,半晌都没动。
他用勺子给她喂了几口,她就皱着眉头扭开,再勉强她喝,一副又要哭了的样子。
但给她喂水,她会小口小口的往下咽。
挑食。
麻烦。
她挂在他身上,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处,很快又睡着了。
男人就这样抱着她,把她剩下的那半碗饭吃完,再把自己已经放冷了的那一碗饭吃完,喝完汤,单手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去添饭。
鹿溪对时间完全没有概念,只觉得好像才过了一小会儿,就又被人抱起来了,给她翻身揉着背上的淤青,开始还是会疼,但慢慢地就只剩舒服。
后背揉完揉前身,好像还被迷迷糊糊的咬了几口。
是谁家的狗……
为什么农村的狗都不拴起来?
她的手软软的去推,手也被咬了,她用脚去踢,小腿也被咬了。
好讨厌的狗。
狗走了。
床上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但睡到后半夜,她又身体一轻,被强行拉进了一个怀里。
好热,她推不开,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哼哼唧唧的躲着,被亲得半梦半醒,比狗还可恶的家伙又来了!
摸她,亲她,咬她,操她。
她完全被缠住了。
简直像被困在了床上,梦里。
折腾她到天快亮,她又开始哭,他才停下来。
他声音轻柔的在说什么,鹿溪一个字都听不清,眼泪被吻掉,又因为他再落下来,他简直像发情的雄兽,根本没有人性。
那手从来就没在她身上老实过,帮她洗完身子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手都在她的胸上摸着。
鹿溪开始做梦。
总是梦见小时候,她坐在秋千上面荡起来,爸爸在后面推她,说着“囡囡飞起来了”,然后画面一转推她的人变成了妈妈,家里庭院的秋千变成了悬崖边上的。
树好大,开着大片大片粉红色的荼蘼花,接连着似乎能蔓延到天上去。
妈妈温柔的注视着她说,“囡囡要快快长大呀”,宠溺的语气里饱含着一个母亲无尽的爱意。
但她越荡越远,越荡越远。
她从口袋里去摸钱,对着荼蘼花说:“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有钱,我有钱!”
可口袋里装着的钱丢了。
口袋上有一条刀口划痕,那样锋利。
那是救命钱啊,是救一个人的命的钱,求求还给她……可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该去求谁?
花开得越来越艳丽,彻底变成了大红色。
和妈妈的身体接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