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是注视着她写字的动作。
“你怕什么,怕我砸坏你的东西吗?”
怕她生气,不再理我。
怕她气哭了,掉眼泪,难受。
怕她走。
怕她闹脾气又不肯吃饭,饿得掉眼泪。
怕她要去跟刘玉一起住,见不到她。
甚至怕她像以前的某次一样,说什么都不肯吃他做的饭。这也足够让他难受好几天,都没办法静下心了。
他会怕的太多太多。
但最终,他只是说:“怕你打我。”
鹿溪有些无语:“我又打不过你,而且我不打人。”
“对不起,鹿溪。”
迟来好久好久的,一直在他心上压着,总会让他觉得自己卑鄙的那块重石,挪开了小小的一个缝隙。
“宋延。”
“嗯。”
“你对我好,是不是只是出于愧疚?”
……
0080 更不舍的那个人,总要多做一些。
宋延说:“不是。”
“真的吗?”
她期待的眼神,小猫似的。
“……以前是。”
她小手划拉的飞快,白板上的字都潦草的像要起飞,问:“现在呢?”
宋延视线晦暗深沉:“现在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鹿溪没肯定,也没否认,手指转了几下笔,又再捏紧,松开。
其实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会耐心等着鹿溪慢慢写完的只有宋延。
家里很多地方都买了小黑板,宜家的粉笔的粉笔灰少,不会给手上沾粉笔灰,颜色都是女孩子喜欢的鲜明活泼的。但她只是开始对粉笔新奇,每天都写写画画的用。
有事没事的要找着宋延讲点话。
喜欢听粉笔在木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就一遍一遍的自己写些没意义的话。
画没意义的简笔画。
后来开始用小白板,玄关处有一个,她的卧室、客厅、他的卧室,还有他的两辆车里,都有。
尽管鹿溪因为只能用文字交流,练就了一手写得快字的功夫,但还是太慢了。
短句交流还好。
大家都懒得等她写完长句子,就连刘玉也不例外。
于是很少人会和鹿溪聊天。
于是老师也不会叫她回答问题。
抽学号抽到她的时候,老师会用一种极其微妙的语气说一句“她啊”,然后再抽一个新的学号。
明明没有点她的名字,但全班的目光都落到了鹿溪的身上。
她会窘迫不安,哪怕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次,也还是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后来,里面干脆没有了鹿溪的学号。
全班都在,不听课的差生的都在,唯独没有她的。
好像被孤立出去了。
只有宋延,她写什么他都等着看,有时候也会一边忙点别的事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看到她皱眉,他就认命的过来,跟她讲话。
像现在和刚才那样一直纠结,不知道要怎么落笔的时候,他明明可以先去拿衣服,做自己的事情,等她写好了再看一眼。
但宋延对她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似乎对他来说,她的这些话代表着她对他开放了亲近的允许通道,他格外珍视。
好像陪她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在外面所有不被尊重的冷待,都因为他被奇妙的安抚了。
此刻。
她落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