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把东西全都收好，去关灯，“鹿溪，晚安。”

他回到卧室里，几秒后，手机响了。

打开，是她的消息。

“宋延，晚安。”

他回：“不能直接叫长辈大名。”

鹿溪秒回：“晚安了怎么还说话！”

宋延低笑一声，发语音消息：“好，晚安。”

隔音不好，这笑声在夜色里撞进她耳中，她也笑起来。

这一声其实她听见了，但还是点开了。

于是“好，晚安”这三个字又传回了宋延的耳朵里。

鹿溪的手摸着手腕上的吊坠，看着天花板上的月光，细细长长的一条，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又好像，带着炽热的温度，暖烘烘的。

第二天一早，宋延就出去了。

鹿溪自己吃完留在锅里的小包子，焖烧杯里是银耳汤，她自己把牛奶兑进去，又再吃完小碗里切好的水果，自己走路去学校。

下午的时候，正在上化学课，班主任突然在门口把鹿溪叫了过去，让她回去收拾书包。

她一知半解的背着书包跟着老师到学校门口，看见孙建国站在校门口等她。

车后座上，和鹿溪并排坐着的大姐姐打扮的风情万种，鹿溪礼貌的对她笑了一下，那女人问孙建国：“孙哥，这是你闺女？”

“我要有这么漂亮一个闺女就好了。”孙建国在前面开着车，几番欲言又止。

鹿溪用手机打字，用文本朗读模式问：“孙叔叔，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孙叔叔跟你说，你先别着急。”孙建国缓着声音说。

鹿溪心里顿时腾起不好的预感，点头。

“宋延今天下午出了点事，现在人在医院，还没醒过来，我帮你请了明天一天的假……”

这小姑娘看起来乖乖软软的，一瞧就是受不住什么打击的，孙建国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到底出啥事啊？”那女人问。

“出了个车祸。”

车……祸……

鹿溪顿时后脊僵住，浑身血液都像凝固在身上似的，手机掉在车里，她慌忙去摸，双手都在发抖。

耳朵里“嗡”的一声，开始耳鸣，能看见孙建国的嘴还在动，但什么都听不见了。

脑海中的画面完全是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那么多血，从她身上不断的流出来，疯狂蔓延。

鹿溪脸色苍白，那女人跟孙建国说了什么，扶着她下车，急诊区，还有几个人等在外面，身上的衣服上都是血，鹿溪迈不动步子了，站在原地，不肯过去。

她转身就跑。

不去！

她不去！

是假的！

可跑出去几步又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被赶过来的男人搀了一把。

她抬起头，看见宋延的脸。

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

他没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衣服上，裤子上都是血。

“去哪？”他问。

“……宋……延……”

不确定的，很小声的，颤抖着惊慌的，一声。

像在确定他活着。

又像不确定他还活着。

眸光里的泪是破碎颤动。

他愣了。

孙建国和其他人都愣住了。

宋延喉头发梗，声音艰涩的问：“什么？”

鹿溪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无措的看着他身上的血。

“不是我的。”

她还是在哭，像快要窒息，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