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神的看着盆里的冷水。
“农村都是用冷水洗脸的,你还没习惯啊?”
鹿溪疑惑的再看看水。
不是啊。
她在宋延家,不仅洗脸水,漱口水都是温的啊。
然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往脸上扑凉水。
井水冰的要命,她牙都在打颤,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
洗漱完,刘玉拿了两个蛋黄派,拉着鹿溪往外跑,“我带你去瞧咱们村里的学校!”
很小很破,教学楼只有两层,操场是裂开的水泥地。
鹿溪向往认真又仔细的望着里面。
这个看起来那么那么破旧的小院子里,装着无数孩子“知识改变命运”,期待出人头地的梦。
它们在上空飘摇,即便多年后,这些孩子因为生活的磨难弯下脊背,选择奔赴另一种人生,这些带着色彩的梦却始终笼罩在上面。
泛着暖晕。
刘玉带她钻进去,空旷的学校里没有人,看起来怪阴森的。她紧紧地跟在刘玉的身后,吃完蛋黄派,蹲下去把刘玉扔在地上的包装袋捡起来,一直捏在手里。
“你跟宋延哥说好了没,是不是这次开学了就送你来这上课?”刘玉问。
鹿溪摇摇头。
他不会管她的。
“那他是带你去城里上吗?城里……宋延哥总出车,还要到处跑工程,那就你自己在家里,那万一有事就没人给你撑腰了。”
鹿溪垂着眸子,小步小步的踩着操场上已经很淡的线走直线,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阴天的阳光的阴影看起来透着点淡淡的忧伤。
刘玉没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喋喋不休的继续说:
“不过城里的学校好,要是去城里,你就求求宋延哥,送你去一中,你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你去哪个城市上大学,我就去哪上班。”
鹿溪抬眼看她,步子还没停,往前又走了几步。
“我想去的城市很远。”
“那有啥的,我还没去过咱们市里呢,等我长大了,我就自己去走南闯北,多潇洒。越远越好,不远我还不去呢!”
“去做什么?”
“去给你撑腰啊。”
“可你离开家那么远,谁给你撑腰啊?”
“你呗。”
鹿溪愣了一下,心底莫名烧起来,暖暖的,甚至有点烫。
“我怕保护不了你,我很没……”
“呲呲呲”
粉笔字还没写完呢,刘玉的鞋就开始在地面上擦这些字,鞋底和粗糙的水泥面发出略刺耳的摩擦声。
“到时候再说。”
那些字变得模糊。
刘玉停下动作,鄙视的看着鹿溪,“你不是不想给我撑腰吧?”
鹿溪坚定的写:“如果我可以,我一定会!”
“如果你想,你就一定能啊。”刘玉大大咧咧的笑起来,“没事,没谁能欺负得了我。再说了,不是还有宋延哥嘛,他一定会给咱俩撑腰的。”
从学校出来又去看了刘玉家的田,刘玉牵着鹿溪快步走。
“快,别叫我爸看见我了,不然要抓我去做活。”
鹿溪两条腿倒腾的飞快的跟着,悄咪咪的样子像做贼似的。
刘玉给她指,“你看那边那家,就是宋延哥以前的家。”
以前?
为什么现在不住在那里了呢?
鹿溪想起周远的话,用她们从学校里带出来的粉笔在地上写着问:“他真的杀了他的弟弟吗?”
“咋可能,杀人犯法!他要是杀了,肯定就被枪毙了啊!”
鹿溪写:“好像量刑不一样,杀人不一定会被枪毙的。”
“那也无期徒刑,一辈子都在牢里了,咋还会在这儿啊。”
“好像无期徒刑只有二十年。”
“二十年?”刘玉惊讶的:“那为啥叫无期啊?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听谁说的这话啊,这都是浑话!”
“周远叔叔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