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这番话能让他发愤图强,没想到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仍旧做着他的明星梦,终日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继续等待那个不存在的“机会”……

离开墨婷的住所后,溪望见还有时间,便跟安琪到便利店吃东西。他将热气腾腾的虾饺从微波炉内取出时,发现安琪正捧着一盒咖喱鱼发呆,便问道:“你想到什么?”

安琪皱眉道:“我在想如果我是墨婷,到底该选温柔而浪漫的夜七,还是选把我名字加在屋契上的戴炯?”

“其实可以不用选,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想不想知道?”溪望坏笑道。

“你的办法不会是既当戴炯的老婆,又偷偷做夜七的情人吧?你这想法很恶心呢,我们女生没你们男生那么龌龊!”安琪横了他一眼,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女生能同时娶两个老公,那倒是件好事。”

“得一想二,你才恶心,你才龌龊!”溪望白了她一眼,遂道出他的办法:“墨婷要是跟夜七合谋害死戴炯,那么她就既能跟夜七一起,又能享用戴炯的财富了。”

第六章 又死一个

“你怀疑墨婷跟夜七合谋害死戴炯?”安琪惊讶道。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可是,墨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安琪分析道,“戴炯一直独力供楼,但这房子是以他和墨婷的名义买下的。墨婷就算真的想害戴炯,也不会选这个时候。你不知道在香港要买套房子有多难,现在戴炯死了,墨婷只能将这个已经到手的房子转卖。如果我是她,一定会等戴炯还清贷款才下手。”

“她还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证明她还没将房子易手。”

“哪有这么快就能卖掉。”安琪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是街市卖菜吗?”

“房贷的还款期一般都在十年以上,香港的楼价如此之高,二三十年也很平常。”溪望并没在意对方的嘲讽,自说自话地问道,“你说二三十年的等待,对一个已经快三十岁的女人而言,是个怎样的概念?”

“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糟蹋自己人生中最精彩的时光。”安琪打了个寒战,随即又骂道,“你干吗老是提起年龄这个话题!”

“你先别急着对号入座,”溪望竖起食指按在她唇前,又道,“就算墨婷愿意用自己的半生幸福来换取这套房子,夜七亦不会同意。”

安琪思索片刻,遂恍然大悟道:“墨婷正准备跟戴炯结婚!”

溪望点头道:“嗯,如果夜七一直偷偷摸摸地跟墨婷保持着情侣关系,那么这个可能是他的底线,他绝对不能容忍墨婷跟另一个男人结婚。”

“可是,如果墨婷真正喜欢的人是夜七,大可以跟戴炯分手,有必要杀人吗?”

“这不就是她当初选择戴炯的原因吗?”溪望冷笑道,“夜七虽然温柔浪漫,但没稳定收入,跟他在一起说不定哪天会沦落到睡天桥底,但墨婷现在却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那房子的贷款还没还清好不好。”安琪没好气地说,“而且墨婷也没能力继续供款,转卖是必然的事。”

“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溪望狡黠一笑,又道,“保险。”

“我是说,三宝提过戴炯曾跟志庆买保险,我想受益人很可能是墨婷。”

“如果是这样,墨婷就有钱供楼了。”安琪讶然道。

溪望又道:“一次性将贷款还清应该也没问题吧!之前晶晶跟我说过,香港的保险只要不是在保单生效后一年内自杀就能理赔。而且保额一般都很高,像戴炯这样的青年人,无须身体检查就能买500万以下的保险。”

安琪认同道:“墨婷拿到这笔保险金,不但能还清贷款,就算让夜七食拖鞋饭(食拖鞋饭,是形容男性被女性包养)也没问题。”

“人有时候为求达到目的,往往会不择手段;而爱情又常会令人失去理性,甚至不惜以身试法。”溪望感慨道,“墨婷要夜七证明自己比戴炯厉害,若他能成功为墨婷骗取保险金,那么他确实比对方厉害。至少,他比对方更心狠手辣。”

“如果你是夜七,你会为我杀人吗?”安琪问道。

“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式,杀人通常不是最好的选择。”溪望将最后一只虾饺送进对方嘴里,莞尔笑道,“我们该走了,不然就赶不上末班车了。”说罢便转身走向门外。

“你还没回答我……”安琪嘴里含着食物,没能把对方叫住,只好快步追上去。

翌日,安琪整个早上都在犹豫要不要通缉夜七。虽然他突然躲起来,显然是做贼心虚,但溪望的推理却欠缺实质证据的支持。总不能在毫无实质证据的前提下,单凭“怀疑”二字就向上头申请通缉令吧!蔡Sir要是批准,肯定是吃错药。

“美雪,你说我该怎么办?”安琪将情况告知美雪,并向其求助。

美雪正在写报告,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不耐烦地答道:“问你男朋友去!”

“提起他我就生气了。”安琪一脚将身前的电脑椅踹开,骂道,“这个死?I仔说来香港这么久,也没时间带他妹去市区逛街,今天一大早就让我哥带他们去旺角,竟然叫我找到夜七后再给他打电话,真是气死我了。”

“或许,我能为你提供一个打电话给他的机会。”罗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我发觉你很喜欢偷听我们说话。”安琪瞪了他一眼。

罗杰无奈道:“安琪姐,我有必要澄清一下,不是我故意偷听,而是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安琪板着脸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罗杰答道:“刚收到消息,深水?队惺忻癖ǔ疲?目睹一名男子受袭击后倒卧在后巷。伙计到场后证实该名男子已经死亡,并从他身上找到身份证,得知他的名字叫彭夜七,我想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正跟见华及榴莲逛街的溪望,在接到安琪的电话后,立刻撇下两人,前往事发地点跟对方会合。

发现尸体的地点位于深水?叮?属于西九龙总区的管辖范围,故此该案由西九龙重案组接手调查。溪望赶到时,夜七的尸体已被运走,但鉴证科的人员仍在现场取证。

安琪已向在场的同僚了解情况,得知经法医初步检验,发现夜七头部有多处受钝器袭击的痕迹,致死原因是后脑受钝器重击,以致头骨碎裂。现场有一把沾有血迹的锤子,死者亦有被搜掠的痕迹,身上无任何财物,故暂列为劫杀案处理。

“谁会带个锤子上街抢劫呀?”溪望无力道。

一名油头粉面的便衣警察走过来,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遂向安琪问道:“他是谁呀?”

安琪给两人互作介绍:“他是来港交流的内地刑侦专家相溪望;他是接手调查该案的西九龙重案组督察凯文。”

“噢,原来是内地专……家!失敬,失敬。”凯文以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候溪望,显然是蔑视对方。

溪望亦不甘示弱,回敬道:“俗话说得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香港人讲普通话。你还是说粤语吧,我会听,也会说。”

凯文被奚落一番后,脸黑黑地说:“你在内地办案应该经常碰到拿锤子抢劫的案件吧,说不定凶徒就是个自由行的内地。”

“你跟匪徒枪战后,会把佩枪丢在现场吗?”溪望嘲笑道,“如果是惯犯,哪会将作案工具丢弃在现场?”

凯文一时语塞,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反驳:“或许凶徒是个新手。”

溪望想也没想便给予驳斥:“如果是新手,那就不会是内地人。因为来港作案有一定成本,而且风险比在内地作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