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摸。”涂明站直身体,摊开手,让卢米翻他口袋。卢米当然要翻,手伸进去,口袋空空如也。她不信邪,又去摸他大衣口袋,除了一个钱夹什么都没有。

“找什么呢?”涂明垂首问她,眼落在她紧抿的唇上,卢米不高兴了。

“什么都没找,我闲的。”

卢米转身走了。

涂明神神秘秘好长一段时间,卢米以为他在给她准备什么惊喜,就耐心等啊等,这惊喜怎么还不来啊?

她有点生气,哼,我还端不过你了?

端着!

让你知道我多会端!

扭头就走,风衣被风掀起一角,把女王的怒气掀到涂明脸上。街心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在拉琴,两个人站在那听。涂明拉住卢米的手,问她:“你要不要再翻翻我的口袋?贴身口袋?”

“我不要。”

就这一句话,莫名让卢米的炸毛顺了。心里咚咚咚敲着小鼓点儿,在涂明去卫生间的时候对尚之桃说:“他肯定要跟我求婚了,真的,我有预感。但他能不能快点儿啊?我着急。”

“你着急什么?着急赶场吗?”

“我着急看看我的大钻戒能不能换爱马仕。”

“…看你到时舍不舍得换!”

卢米有回到十七八岁的心情。

像一个少女期待一封情书一样,期待涂明那枚她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戒指。可那时她还小,收了情书跟喜欢的男生谈恋爱,没想过要天长地久;现在,她在等“尘埃落定”。

卢米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一个人至此。

她身上的那根反骨,让她从来不认真,是涂明,带着笃定的爱意让她学会彻头彻尾爱人。

下一天,他们上了冰川。

直升机起飞,轰鸣声很大,卢米带着降噪耳机,看着平地越来越远,他们飞过河流、山川、越飞越高。外国机长很帅,总是对卢米笑,笑的很神秘。

“他笑什么啊?”卢米对涂明喊。

涂明摇摇头。

飞机在天上盘旋,机长示意卢米:向下看。

卢米以为下面有什么,真的去看,在冰山之间,有一小块儿平地,飞机可以落在上面,再没什么了。

机舱门打开,一阵狂风席卷着人,卢米裹紧防风羽绒服跳下直升机,看到远古冰山。

云烟浩渺,接连天地,分不清是云还是雪,当风吹过,云影移动,露出远处或黑或绿的山,转眼又被白盖住。人在其中何其渺小,狂风卷着卢米的头发,机长又对卢米笑,这次下巴点着涂明的方向,示意她回头。

卢米回过头,涂明把毛线帽给她戴上,手伸进羽绒服衣襟。卢米的心提到嗓子眼,涂明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已经开始感动。

涂明从怀里拿出仪表手表,真皮的表带,精致表盘,不是市面上任何一款。

“卢米。”涂明鼻尖有点红:“冰川形成要上百万年,经历风霜雨雪地壳变迁,这本来就是奇迹。我希望我们一起度过漫长时间,用这对我亲手制成的表来记录。”

机长在一旁吼吼的叫,拿着手机为他们录像。

这场面又感动又滑稽,卢米伸出手,看涂明缓缓为她戴上手表。这块表很好看,带着朴素的浪漫,表盘他自己一点点做的,在他租来的工作间里消磨无数时间,不知给刘爷爷打了多少电话,看了多少理论知识,才会有这么一块表。

卢米也为涂明戴上表,把手塞进他口袋。机长为他们拍下很多照片,离开冰川的时候突然用蹩脚中文对他们说了一句:“时间是永恒。”

卢米感动不已,一直看那块表,回酒店的途中问涂明:“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啊?”

“你陪我帮我家人修表以后开始画图,断断续续。”

蓄谋已久,徐徐图之。

应了涂明最开始说的那句话,相爱从来都急不得。

“你就没想过万一咱俩分手了呢?功夫白费了就。”

“还是那句,如果分手,就是你的嫁妆。任你处置。”

卢米真的拿这个大傻子没有办法,擦了擦鼻子说:“这表如果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啊?”

“无价。”

卢米戴着一块无价的手表,在下一天去萤火虫洞的时候总担心会被人剁手抢表。所以一直把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滑稽可爱。

北京大哥笑她:“你给我看看你的表。”

“那可不行,我怕您抢。”

“小气!”

甫入萤火虫洞黑暗一片,大家大气不敢出,只有船行水上的声音,生怕惊扰了洞内精灵。忽而有点点光,还未来得及惊叹,就看到洞顶洞壁的星光点点,接连成线。

哇。身后游客在惊叹,涂明在别人的惊叹声中拉过卢米的手,一条冰凉凉的链子一样的东西,戴着一个吊坠,卢米低下头,恍惚看到王冠形状。

攥紧手心,收下涂明送她的第二件礼物。

涂明要她在鸡零狗碎的生活里永远做女王,那王冠,是他亲手为她做的,任何人摘不掉。

尚之桃说的对,你真不用着急,只管慢慢来,真正爱你的人从不会让你失望,给予你的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多。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睡不着,卢米有两个无价之宝,看的拔不出眼。涂明呢,心里咚咚跳,一遍又一遍预演下一天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