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战后,天庭将空置无主的太阴星分给昔日的殷商王后姜氏,无人知晓姜氏能够运转太阴星的几分力量,可到底叫狐王投鼠忌器,不肯叫姜王后的仇人之女拜月求道。

“无法拜月修炼,对你来说算可惜,但如今有为师在,倒也为时不晚。”

“你父你母之事,你未曾获利,恶不应该加注你身。”

浅浅手上一颤抖,顿时应是通天那好似什么都洞察的目光,浅浅被自己心里那升起的猜测席卷了脑海,一时之间不知该要说些什么。

艰难地抖动着双唇,手上紧紧攥着胸前的玄鸟,那在时间内变得黯淡的赤金玄鸟也有着几分迫人灼眼的气势,如同一泓夕阳潋滟在浅浅眼里。

原是如此...自己翻阅许多资料,都未曾找到殷商宗室女的记载。

她的母亲不是人族,她的父亲,才是自己身上人族血脉的来源。

她也瞬间想到父王的顾忌才叫不可拜月,一时间心脏像是被浸入一瓮汪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缺席的生恩和无法偿还的养恩。

通天拍拍浅浅的头,怎么看她怎么满意。

浅浅在梦中就有如梦初醒的感觉,连忙看向通天生恩缺席,可亦是为她操心许多。

这经脉也是,嗯,金很旺盛,金水所生之雷也不错,水有被土侵蚀之嫌,木也不错,嚯,这火旺盛的比如今火德星君的火还要厉害。

通天再一瞧便知道,这是双修的火焰,她那驸马是个鼎鼎厉害的火属性的神明。

脑子里浮现出几个人名,通天倒没有太声张,只是借着梦境不入第六耳中,问:“如你无法修炼,只能一辈子如此,你又当如何?”

浅浅下意识想说自己可以修炼。

但转念一想,就笑着说道:“我之所求,不过一线生机,然生机难得,我心依旧。”

“若事与愿违,真就别无他法,那为王为相是修道、农夫耕种是修道、浇水田园是修道。”

“老子有云:“人法地,地法天”,说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世上不止修为精进一种修道方式,所思所看也是一种修道,譬如今日之我,就与从未出门之我完全不同。”

“我见,我看,我征服,我拥有,我从不屈服。”

通天一顿。

她轻盈的语调充满着学生的稚气,唯独眼底的光芒像是蓄势待发的箭镞。

前面一句话他听着像是西方佛家的话,观音妙力是夜听流水,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1),顿觉不妙。

在听后面引用老子的话,都听得顺耳起来。

至于最后一句那才叫通天振奋。

又叫通天明白,这并非自己以前收的弟子如多宝是解惑,如赵公明三霄姐妹是授业,而浅浅,她已经有自己想走的路,自己传道授业解惑,只能影响她,却不能干涉她。

“好大的脾性。”

他笑骂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在浅浅额头,声音开始缥缈,像一颗石子泛起涟漪。

浅浅听着他说:“醒来吧,醒来,你就能在外面见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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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藕从东胜神洲的花果山回来,带来最甜的葡萄和瓜果,稍逊色一点的都在路上被扔给那只猴子,确保每一个送到浅浅面前的都是水灵灵的。

回来之时,积雷山的带的手下正在回禀那咬娘之事:“妖娘抱着孩子还活着,倒是那小鹿...她说她宁可不化人形,不作妖,就做一懵懂野兽,在外分食,还了这辈子父母之恩,求公主成全。”

“只不过依照臣下看来,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小鹿这般行事实在不孝。”

大藕本以为,那看起来对幼子感情深重、说话又极其癫狂的妖娘会是活不下去的那一个。

而那伤心到木讷,却即将迎来新生的小鹿会好好活着。

却没想到,是两种完全相反的答案。

转念又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母亲活得年岁久,还有很多可以牵挂的事,孩子并不是唯一。

没有律法能够要求父母一定要爱孩子。

不远万里御风归来的驸马爷听了这话,那张昳丽生动的红尘公子面容在一刹那如同矜贵瓷偶,慢慢说着:“随她吧。”

“她想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带走,也不想和她父母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这是不孝”手下妖兵下意识反驳,又在看着大藕面无表情冷若寒霜的脸时喑哑起来,想起自己竟然是疯了,竟然敢反驳这些驸马。

当日如何诛杀叛将虎啸与铜雀,整个积雷山没有一只妖没听过驸马英勇之事。

妖兵求助地看向公主,期盼向来尊敬大王的公主殿下,期盼公主殿下能说一句公道话。

然而浅浅只思索一息,见隐在暗处的身形没有反对,便顺着自己的想法赞同了大藕的话:“她都宁可死后被分吃肉身,可见是有多怨怼这母亲,不如随她。”

妖兵对君主的臣服越过对人间孝道的赞同,领命就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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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藕并非察觉到这临时搭建的营帐里还有其他生灵,他用着白瓷装点葡萄,将方才那一时间的惆怅抽离,眼前只有他那骄矜的公主,顶着脖颈间的牙印就走近。

少年郎君的面上带着些羞耻之色,又有着哪怕四下无人也要示威的张扬,小心翼翼的奉在浅浅面前:“这,已经洗净了。”

浅浅用手指戳了戳这葡萄,还没说话,戴着镯子的手腕就猛然贴上灼灼热意,自己也被站着的大藕完全覆盖。

她愕然侧望,正对上那郎君满是侵占意味的眼神。

浅浅不自在轻咳一声,那暗处的人影不仅不躲避,甚至还能看得出来好整以暇的跷起腿,换了个姿势来看。

唇边就贴上一颗葡萄,浅浅顺着力道吃了,却把想凑过来的驸马给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