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住女人的衣角,两?个人蹲身,一起将手?中?的灯放远。
共同托着灯时,游纾俞偏头用余光将她描摹。
相顾无言,冉寻却没忍住。
周边落入黑暗,借由湖灯清浅光亮遮掩,她隔口罩啄了一下游纾俞的唇。
游纾俞耳廓殷红,没有躲避。
逐渐飘远的纸灯光亮,为?女人墨玉般的眸子?镀上一层瓷釉质地。
耳边声音好像一瞬间停滞延伸。明明不远处还有宁大的学生?,明明湖岸环境旷然,可是这一次,她竟没有害怕。
不再像那个被困在密闭匣子?里,因过往而畏惧蜷缩的自己。
因为?所有平静淡然,脱逃世俗的勇气,都来源于冉寻。
“冉寻。”游纾俞轻声唤身边人的名字。
在这一刻,她生?出想驻留在此刻,留在宁大工作的想法?。
想法?的缘由有些仓促。只是因为?,冉寻说喜欢和她在宁大放湖灯,还说每年都来放。
她愿意留在宁大,一直遵守并看护这个约定。
其实在下午,钢琴教室外?,游纾俞就已经动?摇。
她看见冉寻指点学生?演奏的模样,耐心温和,让她心动?。
游纾俞仍记得,对方没有出国前,还与她在一起时,提到过的那个最简单的愿望。
钢琴老?师与生?物老?师。
于是游纾俞深造、留校、任职,六年一直留在嘉大。
她始终想满足冉寻对她们的未来投射出的期待。
纵然高校的待遇远不及研究所,可能负担不起冉寻的生?活;即使要从讲师起步,花费长久时间才有起色。
可游纾俞不想被困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
她想冉寻一走进宁大校园,就能轻易找到她。
她们相约在校园里的任何角落,会?在香樟树阴影下并肩散步,看无尽夏开遍每一年的晚春盛夏。
或许冉寻偶尔会?来校园做一场演讲或授课,而她刚好结束一节课,赶到现?场,做她最忠实的听?众。
冉寻被游纾俞叫了名字,应声后,神情温软地盯着她看,“怎么了?”
游纾俞却有些说不出口刚刚设想的话了,因为?想法?仓促而任性?。
于是换了个角度,“……如果,我之后的工作负担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怎么办?”
分明她之前还和冉寻的父亲承诺过,要养冉寻一辈子?。
但从宁大讲师做起,实现?这个目标无疑需要很多年。
话题忽然沉重起来,冉寻警惕,“纾纾,你不会?要和我分手?吧?”
游纾俞蹙眉,立刻去掩她的嘴,认真驳回,“才不是。”
冉寻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那就好。”冉寻扬唇。
她也只是逗女人一下。
“我想想。”她思考一阵,回答,“我很好养的,食量不大,勤俭持家。而且,纾纾无论做什么工作,我都不离不弃。”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冉寻弯眸望游纾俞。
“就算你去拾荒,我也跟在你身后数瓶子?;你开餐馆,我就在后厨兼职洗盘子?。”
游纾俞因为?冉寻天马行?空的举例而嘴角微弯,“乱说。”
却也同样为?对方赤忱言语而心跳难平。
“我才不用游女士养一辈子?。”冉寻义正辞严,“那叫软饭。”
她发出败家的声音:“你想看海,我就去买海景房,想吃甜品,我就带你去Fauchon点一桌。”
谁让她财务自由呢。
正因为?知道游纾俞过往黯淡萧条,所以?冉寻格外?想宠她,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
游纾俞被冉寻说得脸热。
冉寻不清楚她关于工作的规划,却三言两?语,插科打诨,将她从犹豫彷徨中?拖拽出来。
之后,她平静婉拒宁漳生?化所的入职通知,同一天,联系宁大。
在公寓阳台打完电话,回客厅时,发现?冉寻坐在沙发一角。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通话的内容,只是张开双臂,含笑示意她坐到自己怀里。
游纾俞没有告诉冉寻,她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
入职的那一天,她寻了个借口,绕开冉寻,独自去宁大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