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几步,微微用力打开了尸体的手掌,发觉这具女尸指节纹路几乎被?磨平,只能看到?凝固的血色。
而胸口、手肘、大?腿处的肌肤也都遍布血迹,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祝卿若收回手,凝重?道:“这不是高玉儿。”
天玑递给祝卿若一张擦手的巾帕,“主子何出此?言?”
祝卿若接过巾帕,擦拭着手上血迹,“你曾说过,这具尸体身上的伤痕,大?多是死后才导致的。但这具尸体的擦伤,基本都在女子身上最娇嫩的位置。”
她示意天玑去?看尸体掌心,“贵女的手光洁柔软,不会有长时间?劳作导致的茧子,这女子的掌心,几乎所有能生出茧子的位置全都覆盖了擦伤,什么印记都没了。还有容易干皱的手肘、脚踝,这些贵女身上绝不会出现茧子的的位置,在这具尸体身上,竟然都伤到?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天玑听懂了,“主子的意思是,有人在刻意隐瞒尸体的身份,”
祝卿若点点头?,“此?人颇为细心,若非我是女子,清楚女子身上的细节,恐怕也被?他骗了去?。”
“不过...”祝卿若轻轻移动尸体的头?,手指避开尸体脖间?的致命伤,落在一道被?劈开的细小纹路上。
“这人知道掩盖身份,却忘了脖子这一处,虽然有一道致命伤在这,但若仔细观察,也能发现这具尸体并不属于高玉儿。”
祝卿若分析道:“掩盖尸体身份的人,应该是急着离开,这才漏了这一处。”
天玑听了祝卿若的分析,沉声?道:“也不知道是谁要掩盖高玉儿的尸体,如果是敌手,就说明高玉儿对他们有用,表面让高玉儿假死,实则已经将人带走了。”
天玑正猜测到?底是谁带走了高玉儿,一旁的祝卿若目光落在桌面的杂物上,眸光在一本泛黄的书?页上顿住。
她走近将书?册拿起,上方写着《策论集》三?个字,正是她赠给高玉儿的一本。
祝卿若翻开扉页,眼神微顿,轻声?道:“还有一种可能。”
天玑闻声?看向她,眼底显露几分疑惑。
祝卿若将书?页摊开,天玑凑近,一眼便看见书?里?的内容。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
“这是...”天玑眉头?皱起,奇怪道:“道德经?”
祝卿若颔首,她将书?册合上,“掩盖身份的人,正是高玉儿自?己。”
“若是旁人,绝对想不到?要把?书?的内容调换。只有高玉儿自?己,她想脱离身份离开,却又舍不得这书?,便将策论集与道德经的内容调换,带走了我赠她的策论集。”
祝卿若笑了一下,“看来我在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影响的,竟然什么也不带,就带了我给她的书?。”
天玑道:“主子从前心善放过她,她自?然会记着您的恩情。”
祝卿若缓缓摇头?,“是她救了她自?己。”
天玑没明白?她的意思,祝卿若也不再多说,她将书?册收拢,吩咐道:“派人去?寻高玉儿的踪迹,切记,就算找不到?高玉儿也无妨,万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若让别人知道高玉儿没死,怕是会继续派人追杀她。
天玑立即应下。
回到?府邸之后,祝卿若便利用世盈商铺如今在淮州的影响,暗中寻访高玉儿的踪迹。
......
.
“玉儿...娘累了,你自?己走吧。”
高夫人将高玉儿往外推,手里?的包袱也塞到?了她手里?。
母女连心,高玉儿一眼就知道娘是为了不让自?己拖累她,这才装出一副疲累的模样,想让她自?己逃命。
高玉儿眼泪涌了上来,“娘可是不要玉儿了?”
高夫人见此?心中刀割般的疼,她怎么会不要玉儿呢?在目睹那般可怕的场景后,她如今是一刻也离不得玉儿。
可她心知,自?己对玉儿来说只是一个负累,若带着她,她们二人都逃不掉被?杀的命运。
高玉儿眼泪漱漱,“爹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娘了,怎么可能丢下娘独自?逃命?”
高夫人想到?丈夫横死的模样就心惊胆战,如果没有玉儿,她也会跟那两个仆妇一样惨死。
高玉儿见此?又道:“我不愿离开娘,如果娘非要赶我走,那我现在就撞死在这,省得出去?日日躲藏。”
她的语气坚定而执拗,吓得高夫人一把?抱住她双肩,生怕她真的一头?撞死。
高夫人哭泣道:“玉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高玉儿搂紧她的腰:“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娘一起。”
高夫人对高玉儿向来没溺爱,在高玉儿死活不肯独自?离开的情况下,只能收了心思,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小院安顿下来。
二人在小院住了小半个月,高夫人以为是玉儿走前的法子奏效,那些人肯定以为她们已经死了,所以才一直没追来。
这样想着,高夫人终于松懈下来,带着希望,每日洗衣做饭都不嫌累。
然而高玉儿却不像高夫人那样自?信,她临时掩盖的伎俩并不高深,若有人仔细观察那两人的身体,定会发现尸体不是她和娘的。
到?时候,她们二人的性命危矣。
当着高夫人的面,高玉儿没有露出任何忧色,但私下里?总是提着一颗心,日夜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