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宗学上,庞兰月哭的眼?睛红肿如核桃一般,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前像裴幼宜道了歉。
经此一事,宗学里大家都安静多?了,再没人敢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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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着在踏青时节办的马球会,到了盛夏六月才办成。
三四月份的时候冰雪消融,蜀地犯了洪涝,受灾严重,官家日夜忧心,皇后也不好提马球会的事情。
直到这六月,骄阳似火,金明池畔绿树成荫。
皇后牵头预备在六月里连办四场马球会,也方便京中适婚年龄的男女相看?。
赵恒也从?启祥宫里放出?来了,他刚出?来去东宫找裴幼宜的时候,真是给裴幼宜吓了一跳。
这几个月才吃的健壮了些,几次三番的赵恒在裴幼宜面前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又说不出?口。
她与太子的事情不宜声张,赵恒又是个没正行的,怕他四处乱说,裴幼宜也没敢告诉他。
马球会上,裴幼宜与沈瑛坐在一起,到了夏日,女子都穿着衫衣,材料轻软,轻而薄,袖子较短,通体绣着花。
这些贵女都穿着各色艳丽的衫衣,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金儿在裴幼宜身?后给她扇着扇子,玉儿从?冰鉴中取了梅子汤放在裴幼宜个沈瑛面前。
身?前场地上马蹄踏踏,身?后金明池畔树林中阵阵蝉鸣,若有哪位公子进了球,场上便想起锣鼓声声,当真是一番盛景。
裴幼宜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现在场上的公子她一个都不认识,看?着也无趣。
她侧头以团扇挡脸,问向沈瑛:“那顾静水来了没。”
沈瑛点点头,脸红到:“你?看?,他都换好衣裳了,就等着一会下场呢。”
裴幼宜顺着沈瑛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顾静水与赵恒一起在场边站着,正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说着话。
裴幼宜扭头低声道:“他正朝这边看?呢,你?快轻轻摆摆扇子,冲他打个招呼。”
沈瑛把?整张脸藏在扇子后面,轻声道:“你?莫要取笑我了,他,他看?我做什么。”
裴幼宜低声道:“我看?他对?你?有意,你?二人不如接触接触,我给你?俩牵线。”
沈瑛脸色忽而低沉了些,凑在裴幼宜耳边道:“你?一说这些,我就想起一件事。”
沈瑛道:“前些日子,我嫡母的哥哥来府上,说他儿子的正妻病逝了,让我母亲替他找个续弦,不知怎的,我嫡母就把?这心思打到我身?上来了,找沈瑜劝了我一夜。”
裴幼宜惊讶道:“她去劝你?做什么?”
沈瑛撇撇嘴:“她自是得了我嫡母的授意,和我说我去了表哥家虽是续弦但也是正妻,比给别人做贵妾强得多?,又说表哥知根知底的,虽不是大富贵但也是衣食无忧,明里暗里的就是让我识趣些。”
裴幼宜不屑道:“说得那么好,她自己怎么不去。”
沈瑛低声道:“我装了一个晚上的傻,横竖她说什么,我都装作与我无关,最后幸好是爹爹还挂念我,把?这事算是给我推了。”
裴幼宜点点头:“忠毅候还算是有点良知。”
沈瑛叹气道:“我一看?我嫡母给我找的这些人家,再看?看?顾静水,我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裴幼宜轻打了她一下道:“配上配不上的,你?得看?顾静水怎么想,你?与他私下里说过话嘛?”
沈瑛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是与你?说过吗,就是在大相国寺烧香的时候,他给我捡过帕子……”
裴幼宜想起来,之前她逼着沈瑛与她说过这些。
“我看?他对?你?有意,估计也是没找到机会问你?意思,你?若是想好了,我真能帮你?牵个线,远远地你?俩说说话。”
沈瑛看?了看?意气风发?的顾静水,叹气道:“他父亲是朝中要员,怎会同意他娶一个庶女……”
裴幼宜皱眉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若真能成,这些事都让他去和他父亲说,瑛瑛,你?且说,你?愿不愿意勇敢一次!”
沈瑛这么犹豫裴幼宜也能理解,她那样谨小慎微的长?大,若是和她一般无法无天的性子,那才意外呢。
沈瑛思考片刻,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严肃道:“我愿意试一试。”
裴幼宜笑了笑:“你?等着,我帮你?约个地方。”
随后沈瑛又为难道:“可是,那日你?和我说,太子说过顾静水有个心仪之人……”
裴幼宜拍拍她的手:“或许就是你?也说不准的,先聊了再说,大不了不成以后不联系了。”
沈瑛喃喃道:“左右现在也是不说话,大不了以后也不说话,左右我都不亏。”
裴幼宜满意的拍拍她的手:“孺子可教?,你?这般聪慧,为师就可以放心了。”
她朝着场中张望一番:“这次不好说,下次,下次马球会我定让你?与他说上话。”
马球会这边热闹,赵恂却是没在。
蜀地洪涝的事情先不说,开春一来汴京乃至洛阳一带一场雨都没下过,三四月份的时候,农民?尚可挑水浇地,但今年夏日眼?热的很,汗珠子落地就干了,挑水根本无济于事。
官家愁啊,如此下去,到了秋天,怕是要颗粒无收。
宫里,大相国寺,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但天公始终不作美。
国库算不上空虚,但也不丰盈,我朝与辽国的边境闹军乱,辽国虎视眈眈,上个月把?使臣找了个由?头召回?国了。
军资上拨了一大块,粮草又要给前线预备着,国库这就吃紧了。
官家急的在屋里转圈,太子沉着道:“陛下,既已有预兆,就要早做准备,冬季一到,便开仓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