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裴幼宜心里有些不悦,母亲性格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母亲,即便是位高如皇后,这样子议论自己的母亲也让她有些不高兴。

她低头轻辩解道:“母亲并不是有意阻拦,而是臣女年纪尚轻,母亲实在是担心与臣女分开。”

皇后放下茶碗,斜睨着她轻声道:“伶牙俐齿,到是像你父亲几分。你父母糊涂,难得你是个机灵孩子。宫里与宫外不同,这里到底是没有宫外那么自由,我听人说你在宫外的做派有些乖戾,现在进了宫我免不了要提醒你几句。”

皇后的话说得实在婉转,裴幼宜在宫外的名声,实在是乖戾二字难以概括的。

齐国公裴匡的独女裴幼宜,在京城恶名远播,京中贵女没有她没招惹过的。

不是今儿抢了这家小姐的首饰,就是明儿当众把那家的小姐气哭,在她被家中牵连住进破庙里等候发落的时候,不知多少贵女找关系花银子,就想等着她被变卖为奴后,将她买回家中羞辱。

眼下这些贵女们的愿望都要落空了。

太子年下病重,遍寻名医也没见好,皇后娘娘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参知政事见缝插针给皇后娘娘推荐了一位术士,病急乱投医,皇后娘娘只能一试,结果这人关起门来不知弄了些什么,太子的病还真就好了。

原本病好了就算完了,但事后术士捻须一算,说太子三年内命中有大劫难,若是想平安度过,需得有人帮他挡了这灾。

这人虽是个术士,但他能医好太医院不能医治的顽疾,眼下他的话,皇后也不得不信,算来算去,八字相合的挡灾之人正是裴幼宜。

彼时裴幼宜还因为家中的事情在破庙里住着,说起齐国公裴家,也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近些年京中的一些大户人家流行在城郊盖园子,弄一些南方奇石放在园子中赏玩。

国公爷裴匡是京中出了名的财大气粗,自然也不能错过这个彰显财力的机会,于是就在城南,从几户农民手里买了地,筹备着建园子。

一直到了十月份,园子正建着呢,出事了。

有一户人家从外地做工回来,说国公爷占了他家的地,却没给他钱。

国公爷家里管事的马上就翻出地契,一番核实下来发现这人就是个无赖,地是他爹娘的地,国公爷是给了钱的,但是他从外地做工回来之后嫌给的钱少,于是就过来闹事了。

按理说有理有据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无赖就是无赖,这人三天两头的往正在建的园子里跑,终于有一天大头朝下掉进正在修建的湖里,淹死了。

这人活着的时候来闹事,他爹娘不管他,人一死,爹娘提泪涟涟的敲登闻鼓告到了皇上面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说人是被国公爷打死的。

民间以讹传讹,渐渐变成了齐国公强占百姓田地,还把要伸张正义的人活活打死了。

正赶上这时候国公爷在南方定的奇石也出了事,买石头的中间人为了把好石头给国公爷,直接去别人家家里抢去了,把人家的墙砸了,池子也挖了,硬把那奇石从别人家的园子里挖了出来。

一边闹出了人命,一边拆了人家良民的家,皇上实在不能坐视不理,两罪并罚就把国公爷关了起来,连带着和家中女眷一起都住在城外破庙等候发落。

裴幼宜成了八字相合的挡灾之人后,算是给齐国公一家来了转机,曹都知去破庙接裴幼宜进宫的时候,被她伶牙俐齿的谈了一堆条件。

一来是免除了对国公爷家里的处罚。

算是保住了爵位,罚了他一大笔银子之后,让国公爷全家迁居江南,非诏不得入京。

二来国公爷家中并无嫡子。

裴幼宜作为家中独女,待三年期满出宫之时,皇后会亲自请命,封她一个郡主之位。

三来就是裴幼宜的婚配。

为了报答她为太子挡灾的恩情,皇后会亲自为她指婚。

有罚有赏,这责罚落在齐国公身上也是不痛不痒,但他最心痛的当属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必须要在宫里住上三年。

今日就是她进宫的初日,皇后总要亲自看一看她,嘱咐的话说了不少,总结起来的意思就是让她在宫里安静度日,不要生事,也不要给太子惹麻烦。

皇后端起茶杯,轻吹了几下:“日后你就住在东宫配殿,那术士说你和太子接触要多些,以后每天晚膳前,你都要去太子书房与他同坐一个时辰。切记……”

皇后放下茶杯严肃道:“太子不信术士之言,让你住进东宫已经是我逼着太子同意的,你千万不要惹了太子厌烦,其他的事情徐嬷嬷会教你,你好生学着,牢牢记住。”

皇后语毕,从她身后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朝着裴幼宜施礼。

裴幼宜朝老嬷嬷点点头,随后起身告退。

去东宫的路上,裴幼宜的肠胃不舒服,心里也是不高兴的紧。

这太子面还没见着,规矩就讲了许多,麻烦死了。要是在宫外遇见这么个难相处的人,自己对他一定是话都懒得说一句

正想着,到了东宫,嬷嬷却没将她带去配殿,而是直接带她去了东宫书房。

“太子殿下就在房内,姑娘先进去打个招呼吧,太子殿下面冷心热,少言寡语,姑娘见了莫怕,毕竟日后要长久的相处,咱们太子喜欢礼数周全之人。”

裴幼宜点点头,面色沉静,装出来的乖顺看着也让人舒心。

徐嬷嬷上前敲了敲门,朗声道:“殿下,齐国公家的幼宜姑娘来给你请安了。”

太子身边的姜都知应了下来,随后徐嬷嬷打开房门,让裴幼宜进去了,并示意她站在门口等着太子吩咐。

书房内,东侧摆放着一盏屏风,屏风后依稀能看出一个人影。

那人一直低头写着什么,裴幼宜也不好出声打扰,便垂着手乖乖站在门口,想起进宫之后的种种见闻,忍不住撇了撇嘴。

忽然屏风后传来一阵细碎声音,裴幼宜赶紧收起表情站好。

太子绕过屏风,缓步走出,一身水蓝长衫的衣摆渐渐走入裴幼宜的视线。

太子赵恂今年十八岁,比裴幼宜大了五岁,身形也高出不少。

不知为何,一进这间屋子,她就紧张的很,闻见这屋里的熏香,她心里就直打鼓,胃里也是一阵翻涌,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色肯定是煞白没有血色。

此时听见脚步声渐近,她更是没来由的心慌 ,赶紧施礼道:

“给太子殿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