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此处,她心里都期待的很,结果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她还来不及生气,赶紧问道:“太子是因为什么事惹了官家啊?”
赵恒前一阵子不是还和她吹嘘,说太子殿下最得官家器重,从来不曾办错过什么事情吗,怎么今日就惹着官家了。
金儿看了眼放在裴幼宜妆台上的金冠,低声道:“像是……因为骑射比赛上没给辽国使臣留些情面。”
就为了这种事?裴幼宜有些理解不了,她呆呆坐在椅子上,眼中都失去了光彩。
“那太子不去,我还能去吗?”她委屈道,其实答案她心里也知道。
金儿还是回答道:“怕是难了。”
“唉……”裴幼宜叹了口气,这说到底也是官家和太子的家里事,自己无从过问。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原来在宫外的时候还能参加灯会,眼下自己离宣德门广场更近了,反而去不上了。
她先是委屈,随后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书房中太子听见声音,眉头微微簇起,姜都知轻声道:“估计幼宜姑娘知道了。”
又过了片刻,听屋内没有传来哭闹声,太子皱起的眉头才稍稍放松下来。
-
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去灯会之后,裴幼宜整个人就仿佛脱了力一般,做什么都兴致缺缺。
换到以前,去不成元宵灯会实在算不成什么大事,在宫外的时候自己的乐子课太多了,今日去赏雪,明日去品茶。
小小的一个人儿,却忙得很。
她虽不好相处,但终究是国公独女,看在国公的面子上,别人也不敢不邀请她。
那时她桌上的请柬简直犹如雪片一般纷至沓来,她甚至还得挑着去。
哪像现在,就剩一个元宵灯会,也眼看着去不成了。
这几日她正忧郁着,正赶上赵恒过来找她说话。
赵恒也不好进裴幼宜的闺房,可若是在东宫院中说话,二人便都不自觉的轻声起来,生怕吵到太子,这样说话实在拘束,赵恒便带着裴幼宜去了花园。
来了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事,赵恒每日插科打诨没个正形,这才三四日不见裴幼宜,心里便像是被猫抓了似的难受,所以虽然没什么要事,也要过来看看。
裴幼宜这边也是憋闷的很,能有人陪着自己说说话,她也是乐不得的。
“秧秧,今年灯会不同寻常,听说今年的鳌山有新花样,前几日我有事路过宣德门,见那处正搭建着,像是还设了水法,实在是前所未见。”
赵恒描述的手舞足蹈,裴幼宜朱唇轻启,听的一愣一愣,她素日里机灵的很,甚少露出这样天真的表情,赵恒只觉得她更加乖巧可爱。
“秧秧这般好奇,等元宵灯会上定要好好看看。”
赵恒说完话,忽然想起大哥被爹爹责骂的事情,许是问道:“大哥去不成,秧秧你还能去吗?”
裴幼宜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落:“我不知道。”
见她不一定能去,赵恒也跟着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其实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拿金冠做赌,大哥也不会惹爹爹生气。”
裴幼宜心里暗自点头,心想这事追根溯源,确实是因赵恒而起。
但她知道赵恒敬仰赵恂这个大哥,所以才会如此自责,于是开口安慰道:“你也不必内疚,愿赌服输,你没什么错,是那辽国使臣自己同意用金冠做赌注的。”
“话是这么说。”二大王点头道:
“但大哥之前从未惹过爹爹生气,且大哥是七巧玲珑心,能洞悉一切,往常在我犯傻之前,大哥就睡点醒我,说此事会惹爹爹生气。”
他扭头,看着裴幼宜道:“可我实在不懂,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大哥知道爹爹会因此生气,他怎么还会去做呢?”
赵恒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天完颜脱下金冠之后的场景,他看着都有些下不来台。
裴幼宜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七窍玲珑心’,‘滴水不漏’之类的描述,她是一概不信的。
于是开口揶揄道:“许是那天的七巧玲珑心被堵住一窍呗。”
赵恒被她的话逗笑,却还坚定地说:“不会的,大哥从不犯错。”
裴幼宜:“你这话我实在不信,难道太子从不犯错?”
赵恒收起笑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秧秧,我绝不骗你,我自打记事开始,大哥就没做过一件让父皇不顺心的事。”
裴幼宜只觉得赵恒的话越说越没道理,于是回道:“凡是人,小时候都会哭闹,难道太子不哭闹?”
赵恒点点头:“从未,爹爹说大哥早慧,最是懂事。”
裴幼宜不可置信道:“男孩最是顽皮,难道你大哥不曾……不曾爬树玩闹什么的?”
赵恒坚定摇头:“这是我会做的事,大哥是从未做过的。”
“那……”裴幼宜一时语塞,她本想说赵恂有没有被先生教训的时候,但转念又想起他能在书房坐一整天,这样好学,定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
裴幼宜叹了口气:“若他真就这么长大的,每一天都活的规规矩矩,那还有什么意思。”
赵恒也跟着叹气:“我是变不成大哥这样了。”
裴幼宜扭头看他,见他因贪玩而在阳光下晒成麦色的皮肤此时也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发亮,裴幼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赵恒整日在书桌前坐着的样子。
于是笑道:“你可不要变成那样,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能陪自己玩闹,像个哥哥。